所言:“天主设教何妄怪,著书直欲欺愚昧。”(万斯同《明乐府》)引人注目的是,这些以宣扬天主教义为终极目标的著作往往以“补儒”的面目出现,不同程度地与儒家思想发生种种联系。刘博士的大著正是抓住了这样一种联系,在前人研究的基础上向纵深拓展,展示思想史上一场空前激烈却不太为人所知的交锋。为了更好地说明此次交锋的复杂性,作者采取了点面结合的方法,在该书的主体部分(第二章至第五章)选取了儒学中的若干范畴(太极、理、性、仁''爱、孝''敬、天命、君子、圣人)、三个重要的儒学命题(万物一体、精气为魂、气化流行)以及三部传教著述(白晋的《古今敬天鉴》、马约瑟的《儒教实义》、利安当的《天儒印》)作为个案,全面而具体地检讨了传教士对儒家经典的应用与诠释的基本特点,作者搜集的材料非常充分,与前贤相比,所讨论的范围更广,层次也更深。
作者认为,正是通过对上述范畴、命题的诠释,传教士一方面使天学与儒学得以衔接,而另一方面由于其宗教立场,他们也不可避免地造成了对儒学范畴与命题内涵的改变,其表现被作者概括为三种情形:一是“增加”,如“天”、“上帝”被赋予三位一体、全知全能、降生救赎等“超性”含义;二是“减少”,如太极、心、性、理的本体与本原的蕴涵一概被褫夺、否定;三是“中心转移”,如仁,原来是人际关系的伦理总纲,经传教士诠释之后,被代之以天(主)人关系的基本原则;再如谦,原来仅是诸德之一,经传教士诠释之后,成为基督徒的根本德行。该书在这几章探讨了上述内涵改变所必然伴随的对儒学原有义蕴的“悬隔”、“重描”、“淡化”、“曲解”等误读式处置现象,精彩纷呈,启人深思。
拜读刘著后我感触很深的一点是,在两种文化(特别是异质文化)初次接触的时候,误读可能是无法避免的,用自己熟悉的东西来解说自己不熟悉的东西乃是人之常情,也是文化交流史上常有的现象。比如佛教进入中国就曾经历过一个“格义佛学”的阶段,那是在耶稣会士来华前一千年的六朝时代,当时老庄哲学的变种———玄学盛行,以老庄为媒介来理解佛经成为一种时髦,“格义”之法大行其道。汤用彤先生在《汉魏两晋南北朝佛教史》一书中对所谓“格义”作过极好的剖析和说明:“大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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