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与张小姐话别。不久,张就去了北平,在北京大学担任昆曲和书法教师。还是在姐夫沈从文家,张充和认识了在北京大学西语系任教的德裔美籍学者傅汉思,1948年11月两人结婚,随即双双去了大洋彼岸。
夏志清在他哥哥写的《夏济安日记》一书的前言中说:“他(卞之琳)多少年来一直苦追一位名门闺秀(沈从文的小姨,写一笔好字,也擅唱昆曲)。我离开北大后,她同一位研究中国文学的洋人结了婚,卞之琳的伤心情形可想。”
卞之琳失去了张充和的爱情,却收获了情诗。正像徐志摩说,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对于诗人来讲,不得也未必是坏事,何况,对于像卞这样敏感、腼腆的诗人,不得,有一颗永远的诗心,像一粒痛苦的沙子,在时光的磨砺下,变成一粒珍珠。
一个人活在另一个人的心里,不是那么容易消逝。1953年,卞之琳南返江、浙,经年参加农业合作化的试点工作。秋天的一个晚上,卞之琳来到了苏州,恰巧被接待住进了张充和的旧居——过去熟悉的她曾独住的一间楼室。“秋夜枯坐原主任留下的空书桌前,偶翻空抽屉,赫然瞥见一束无人过问的字稿,取出一看,原来是沈尹默给张充和圈改的几首词稿。”卞之琳取走,保存。
1955年,卞之琳45岁,已是头上飞霜的年龄,10月1日,国庆节,诗人与青林(即文怀沙前妻。编者注)结婚。如果他终身不娶,他就是另一个版本的金岳霖。没有如果,有的只是现实。诗人卞之琳,内心柔弱如水,纯洁如玉,热情似火,敏感像含羞草,守护着内心一个完美的形象,过了大半生成家,漂泊的灵魂终于有了一个停泊的港湾,无家的归宿也并非诗人命定的结局,就在他放下的那一刻。卞之琳终于有了一个可以遮蔽风雨的家。
1980年卞之琳访问美国时,与时任耶鲁大学艺术系讲师的张充和久别重逢,将词稿奉归物主,正好张手头只有沈尹默的信而没有词稿,所以卞称这是“合璧”之事。
大概就是这一次访问美国,卞之琳见到了夏济安的弟弟夏志清,他说:“你哥哥怎么在日记里乱写我!”知道卞那一段往事的人,会心地笑了。(来源:深圳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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