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的用法,如“我往之日,彼作何方计,为堑城自守,为筑垣以自障也?”其中“彼”是指宋文帝,“我”则是北魏太武帝的自称,可知双方是立于对等的地位在对话。
这种彼、我相对的用语,在梁与东魏通和时仍被使用,国书中常写着:“想彼境内宁静,此率土安和。”其后,梁武帝去掉了“彼”字,只自称“此”,以表示不见外的意思。东魏在回报国书时,又将“此”去掉,改成“想境内清晏,今万国安和”,进一步消弭了“彼”和“此”在字面上所产生的对立感。这个套语后来也被梁朝采用,成为南北国书往来依循的体式。
不过,这种良善的互动关系,在陈后主时却被糟蹋了。隋文帝篡北周后,大举兴兵攻打南朝,听闻陈宣帝去世,立即班师回朝,并遣使吊唁。在国书末尾,隋文帝以敌国之礼署名杨坚顿首,陈后主的答书却倨傲地说:“想彼统内如宜,此宇宙清泰。”(《南史·陈本纪》)
无礼之处不在于彼、此的对举,而是“统内如宜”与“宇宙清泰”之间的境界落差。“统内”所指的疆域远不如“宇宙”来得辽阔,“如宜”的治绩也无法望政治“清泰”的项背。这事惹得隋文帝相当不高兴,底下的臣子认为君主受到侮辱,纷纷上表请求出兵征讨。陈后主徒逞笔墨之快,却未料到反而加速了亡国的脚步。
国书称谓中的强势与弱势
中原王朝一向以上国自居,视四方诸国为蛮夷之邦,诸国遣使朝贡的国书中若卑辞奉承,满足上国平绥四海、协和万邦的虚荣心,中国往往予以嘉勉受纳。例如北魏神龟年间(518~520),波斯遣使到中国,在国书中说:“大国天子,天之所生,愿日出处常为汉中天子,波斯国王居和多千万敬拜。”(《魏书-西域传》)
波斯国王居和多(推测是KavadⅠ,488~496、498~531年在位)崇奉北魏皇帝是大国天子,天命所锺,并祝愿国祚长远,其下由国王具名,附以“千万敬拜”的礼告敬辞,明显地降低自己的姿态。波斯遣使的恭顺态度受到北魏的嘉纳,此后得以常遣使节到北魏朝献。
国书中的称谓,一般是由两国互动、协议而达成共识,当两国处于敌对竞争的态势,称谓因涉及国家的主权与地位,稍有不慎,极易引发冲突。然而,对于地处偏远的小国,只要他们愿意卑辞称藩进贡,尽管用了一些当地性的、宗教性的词语称呼中国天子,似乎也不致引起争议。
例如南朝宋时,呵罗单国王毗沙跋摩奉表称宋帝为“常胜天子陛下”(《宋书·夷蛮传》),并将他比附为佛教的大悲救世主,五体礼敬,稽首问讯。其它各式各样的称法如下:宋国大主大吉天子足下、大宋扬州大国大吉天子、谨白大宋明主。宋朝时,于阗国的国书也很特别:“于阗国偻罗有福力量知文法黑汗王,书与东方日出处大世界田地主汉家阿舅大官家。”(《宋史·外国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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