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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灵的分身 形骸的迷恋(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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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10-3-16 9:48:20 来源:北京青年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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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个舜王庙,就是眼前这个庙的前身。附近的塘里村抢到了菩萨的双手,回去也盖了一座舜王庙;而菩萨的剩余身体则留在了王坛镇上大庙里。言及于此,群情振奋,分明可以看出他们对过往激战的神往、对胜利的骄傲和对本庙菩萨来历光辉因而灵验可信的自尊。而我,却似乎遭到轰然一击:神灵菩萨可以这样被分尸吗?
■“分尸”式的信仰思维并不罕见
我立即想起了我的家乡常州武进地界关于淹城玉女墩的一则传说:很早以前,这里据说曾经是淹君所在地,淹君的女儿叫百灵公主,不知怎么弄的就爱上了敌国的王子,她偷了父亲的镇国之宝白玉龟送给情人,淹城因此被攻破。淹君盛怒之下,亲手将女儿砍为三段,分别埋葬,使之永远不能成为一个整体。现在的淹城遗址上仍然可以看到三座高高的土墩,当地人叫它们“头墩”、“肚墩”、“脚墩”。这个传说是颇有些来历的,《越绝书》卷二里就记载:“毗陵县(即今常州)南城,故古淹君地也。东南大冢,淹君子女冢也。去县十八里吴所葬。”这里百灵公主的下场实在不太美妙,身体永远处于分割状态,在我们传统的观念里是很不能让人安心的。
既然人是这样,神灵难道就能安心吗?身体被分在三处的舜王菩萨,到底该是保佑别人还是保佑自己呢?而且,回来看当地的文献传说,还又多出一拨抢夺人马,据说嵊县的枫桥人又把大庙里舜王神像正身的内脏给抢走了(神像还需要内脏吗?我很怀疑),回去也建了一座庙供奉起来。
在村民的信仰观念里,舜王老爷的塑像就代表着神灵本身的神秘力量,抢到其中的任何一个部分,就等于抢到了该神灵的一部分力量,因而可以获得灵验的保障。这非常符合列维-布留尔关于原始思维中的“互渗律”理论。其实,这样的信仰思维并非罕见,佛教界干吗要对舍利子那么迷恋?那不就是释迦牟尼尸体火化后的残留物吗?真正佛祖的舍利子毕竟有限,于是后代一些大德高僧的类似残留物也可以充任,甚至不乏直接将高僧的肉身装金供奉的。
更厉害的是“圣餐”,其实也是对于形骸的一种更加深切的迷恋。按照文化人类学的经典说法,人类早期处于图腾时代时,对被认为是自己祖先和保护神的图腾,一方面固然敬畏有加,另一方面又经常要把它吃掉,以直接获取图腾的神秘力量,即所谓“马纳”(Mana)。基督教里面著名的圣餐礼,本质上与这一信仰逻辑是相通的。据说当年耶稣与门徒共进最后的晚餐时,把饼和酒分给门徒们吃,对他们说:“这是我的身体”、“这是我的血”。基督教门派众多,但大致都认为饼和酒是耶稣为救赎人类而被钉于十字架的象征,因而在圣餐仪式中,主的真灵是会降临的。
照此想来,王坛镇信众肢解舜王菩萨的塑像,也没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了,但我何以依旧嗛嗛然不能释怀呢?
■楚霸王身后的悲喜剧
我们固然相信所有的神灵都是人类自心的创造,并且是高于人类自身的存在体,但多数情况下他们是带有人格特性的,我们这些凡人难免会以人类的情思去想象他们。佛祖的涅槃火化,是他自觉的行为,至于其遗骸的残留物被供奉,那是弟子们追缅的后续行事,并不伤及释迦牟尼的人格本体;而耶稣将身体与血化作饼和酒分赐众人,是耶稣自愿采取的教化手段,没有人强迫他。也就是说,佛祖和耶稣都是自主的存在。而舜王老爷的被肢解,却纯然出于信众间的争斗,从情理上说,舜王老爷是不情愿的,他只是无奈地被信仰他的人活生生地分裂了。当一个神灵变得没有自主性而任人宰割的时候,我们在理性上就很难不对信众们生出一些腹诽的联想来。
举一个大家熟知的被认为是历史真实的事例。气吞山河的楚霸王在垓下之战的最后,身上挨了十几处创伤,已经丧失了求生意志,看到敌人阵营里有一个熟人叫吕马童的,就对他说:“我听说汉王用千金之价、万邑之封来求我的头,看在故人的份上,我不如把这个绝大人情送给你算了。”言毕,自刎。汉军一哄而上,争相蹂践厮杀,死了几十人,最后王翳抢到了项羽的头,连吕马童等共五人各得项王一段肢体。后来五人均被封为侯,平分食邑,有点像现在国际田径黄金联赛的规则。
当然,我的这种“不正当”联想只能彰显我是信仰的局外人,与局内人的思维存在着不可通约的界限。我上一页 [1] [2] [3] 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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