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宏道在《与谢在杭书》中说:“仁兄近况何似?《金瓶梅》料已成诵,何久不见还也?”在杭,是谢肇淛的字。借了那么长时间不归还,想必都已经能背诵出来了吧?这是袁宏道想象的,他或许还不知道这位“谢仁兄”在传抄呢?
这个“跋”告诉人们,谢肇淛所抄的《金瓶
梅》,也只是个“半拉子工程”。
苟洞考证认为,王世贞藏有《金瓶梅》全书,还可从屠本畯所著的《山林经济藉》中得到证实。屠本畯是明朝鄞县(今属浙江宁波市)人,他在《山林经济藉》中记载:“……按《金瓶梅》流传海内甚少,书帙与《水浒传》相垺。相传嘉靖时,有人为陆都督炳诬奏,朝廷藉其家。其人沉冤,托之《金瓶梅》。王大司寇凤洲先生家藏全书,今已失散。”
屠本畯平生最喜爱读书,以祖上荫功曾任太常典籍、辰州知府。他在《山林经济藉》中记载的这段话,向世人透露了三个信息:一是《金瓶梅》在世上流传不多;二是《金瓶梅》创作“报仇说”,是嘉靖年间,有人被都督陆炳告了黑状(诬奏),致使朝廷抄了他的家。此人蒙冤怀恨,于是写了《金瓶梅》,指桑骂槐;三是王世贞家曾藏有全本,但屠本畯写此文时,原书已“失散”。刘承禧有手抄全本刘承禧,字延白,湖北麻城人。原锦衣卫指挥,嘉靖朝首辅徐阶的曾孙女婿。明人沈德符在其所著的《万历野获编》中介绍说:“袁中郎《觞政》以《金瓶梅》配《水游传》为外[
逸]典,予恨未得见。丙午,遇中郎京邸,问:‘曾有全帙否?’曰:‘第睹数卷,甚奇快。今惟麻城刘延白承禧家有全本,盖从其妻家徐文贞得者。’”
《觞政》,是袁宏道所写的一部书。该书中称《水浒传》、《金瓶梅》为“外[逸]典”,这是何从说起呢?
原来,《觞政》中称《六经》、《论语》、《孟子》等所言“饮式”,归为“内典”;《庄子》、《离骚》、李、杜、放翁等集为“外典”;乐府词曲及《水游传》、《金瓶梅》为“逸典”。
由此可见,沈德符显然是看过《觞政》一书的,并由此书得知有《金瓶梅》,只是一直未能读到。他在写这段文字时,袁宏道家藏的《金瓶梅》仍非全帙,这也印证了前文谈到的袁宏道在1596年找董其昌索求“后段”的事实。董其昌到底有没有应袁宏道之请,将“后段”借给他看,史无明载,但从袁宏道此时已知“麻城刘承禧家有全本”之说可知,董其昌并没有给袁宏道提供“后段”。袁宏道在这里称,也只是看了数卷(
第睹数卷)而已。
沈德符的这段话,还告诉人们,当时刘承禧家有全本,且袁宏道见过。至于刘承禧的这部完整的《金瓶梅》来自何处,袁宏道称,“盖从其妻家徐文贞得者”。
“文贞”,是徐阶的谥号。徐阶(1503~1584),明朝松江华亭(今上海松江)人,嘉靖二年(1523)进士,1563年官至首辅。1568年退休,1584年病死。他是继严嵩之后的明朝首辅。而苟洞先生考证《金瓶梅》一书成于1587~1593年,也即成书时,徐阶已去世。后来,徐阶家如果有《金瓶梅》,也一定不是徐阶弄到的,而是其后人弄到的。徐阶家人——谁能弄到《金瓶梅》全本?这就有待进一步考证了。另外,袁宏道当时说这话时,并没有肯定刘承禧家的全本来自于徐阶家,而是说“盖”。“盖”是大概的意思。
关于徐阶家有无《金瓶梅》全本;如有,系从何处得来,此处姑且不论,但从沈德符的话中,人们至少已知刘承禧家有《金瓶梅》手抄全本是事实。苟
洞先生在向记者介绍这一问题时,将徐阶也列入拥有藏存《金瓶梅》手抄全本之列。这样,在苟洞先生看来,藏有《金瓶梅》手抄全本的,有董其昌、王世贞、刘承禧、徐阶家人,共4人(家);其他如袁宏道、袁中道、谢肇淛、沈德符等人,多为读过或抄过不全的抄本。而在藏有全本的4人(家)中,有3人(家)是江南地区的,只有刘承禧是湖北人。而这4人,均与当时的徽州有着密切的关系。苟洞认为,如果没有这种关系,他们是抄不到《金瓶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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