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许嘉璐:近年来,我有计划地与佛、道、基督、犹太各教代表人物进行交流;我还曾和伊斯兰、神道以及婆罗门等教人士面对面地畅谈过。我之所以愿意和儒家之外的各种文明及其宗教进行交流,是基于以下想法:近三百年来,世界进入了文明多元化跟一元化这两种主张和趋向并存并激烈博弈的时代;自上个世纪之末经济全球化加速推进以来,这一博弈日益凸显。这一比拼的结果,将决定着人类未来的命运。
工业革命之前,那时的不同文明对话,只是局部的,线性的,自发的,主要的形式是贸易、传教和战争。工业革命以后,不同文明之间对话的方式与性质有了根本性的变化。例如十八、十九世纪欧洲自视为世界中心,“殖民运动”夹裹着基督福音向世界各地强行撒播和渗透;延至20世纪,美国接替了欧洲“世界中心”的角色,继续推行世界文明的一元化。而面对一波又一波的一元化浪潮,近三百年来,弱势国家和地区只能不自愿地、被迫地承受着自己的传统被扼杀、鄙弃、遗忘的残酷现实。
这种一元化的趋向在全世界范围内展现出巨大的能量,并且它也必然地影响到那个时代的思想家们。这种一元化给当时的思想家带来了什么?从制度设计到宗教信仰,再到对价值尺度、终极真理的哲学思考,这种一元化的趋向被这样那样地全盘接受下来,形成“一元主义”的思维方式。
然而,文明有着超出思想家们想象的伟大与顽强。文明一元化在实施强大压力的同时,也自然孕育并激发出坚持传统、抵制文明移植的巨大力量。从上个世纪末起,一元化的趋向在一定程度上开始被文明多元化的呼声减速了。遍布全世界呼唤多元化的声音,是由西方发起的
上一页 [1] [2] [3] [4] [5] [6] [7]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