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寅恪先生的女儿流求和美延已经有些日子没来北京了,这回因为清华大学国学研究院有个活动,姐妹俩就一起来了。
她们想去看望杨绛先生,要我帮助联系一下。唐筼伯母好像和杨先生家有点儿什么亲戚关系,另外,杨先生这几年在家“打扫战场”,找出一册不知是否蒋天枢先生誊录的寅恪先生诗稿,送给了流求姐妹留存,用杨先生的话说“物归原主”。这可是一件十分珍贵的遗物,她们一直想有机会当面谢谢杨先生。
杨先生年事已高,近来闭门谢客,但听说流求姐妹远道来访,表示欢迎。我们知道老人起床后,要作八段锦等早课,所以没敢去得太早。到达时,阿姨却告知:“奶奶早起来了,正在玩骨牌通五关等你们吶。”果不其然,我们刚一进门,杨先生就从里屋快步出来招呼,身轻如燕。美延悄悄说:“这哪像九十九岁的老人呀?”
杨先生拉着流求的手,细细端详说:“你是流求吧?小时候我见过,童花头,大眼睛,胖乎乎。现在这么大了,认不得了,一点没有从前的影子。”怎么不呢,七十多年的沧桑岁月,人能不变嘛,流求早已由当年的小女孩儿升为祖母辈了。杨先生说1935年在清华读研究生时,曾陪江西来的一位表叔到清华园西院陈先生夫妇家作客(因表婶之父,曾宦游江西,一口江西话,是陈家亲戚),看到过流求和小彭,记得小彭的眼睫毛很长。她指指身旁的美延:“那时候还没有你哪!”美延自报出生年月,“啊,你与钱瑗同年同月生!”杨先生说着头略向书橱那边一仰,橱顶上立着钱瑗的像片,笑得好甜。
杨先生告诉流求和美延,她还当面请教过陈先生呢。1932年她因就读的苏州东吴大学闹学潮停课,北上清华借读。父亲杨荫杭(笔名老圃)业余研究音韵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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