漱溟还特意加了一段注释:“吃饭总是小米饭,没有掉换。菜只一样,萝卜汤,有点盐,没有油,滋养二字,不能谈。睡在窑洞内,空气光线皆不足,而且潮湿。又是人与人挤拢在一起,铺位分不开,跳蚤虱子纵横,无法清除。最苦不堪的,是早起没有洗脸水,因为担水上山来不易,水都冻冰,要柴来烧,而柴是贵的。所以一盆水,第一个人洗过,第二人洗,第二人洗过,第三人洗,第三人洗过,第四人洗,如此,洗到七八个人才算完。这种情形,卫生二字向谁讲?我留延安半月以上,随我去的邹君参加到他们学生队中,故知之详且确,没有虚假。奇怪的是身体并不见差(面色不见黄瘦难看),兴趣都很好。这不是一种成功吗?”
对于延安的社会风气,梁漱溟也以赞叹的口气写道:“一般看去,各项人等,生活水准都差不多。没有享受优厚的人,是一种好的风气。人人喜欢研究,喜欢学习,不仅学生。或者说人人都像学生。这又是一种好风气。爱唱歌,爱开会,亦是他们一种的风气。天色微明,从被窝中坐起,便口中哼啊抑扬,此唱彼和,仿佛一切劳苦都由此而忘却!人与人之间情趣增加,精神上互为感召流涌。”
在陕甘宁边区,梁漱溟一行受到边区党委书记郭洪涛的接待。谈到农民运动时,郭洪涛告诉梁漱溟,农会从前是不许地主、富农参加的,现在都许可参加。此外,延安城内从前只有市民会,没有商会,现在亦照外面一样有商会组织。“总起来说,民众团体以前是阶级性的组织,现在是全民性的了。一面其运动亦改变以救国为号召,一致对外,不再向于内部作阶级斗争。——这是一种转变。”
梁漱溟在延安待了半个多月,见到不少中共领导人,他回忆说:“在延安谈话最多的是和毛泽东先生,前后共谈八次。有两次不重要,一是他设宴招待的一次,又一次是临走之前,他来送行。其余六次,每次时间多半很长,至少亦两个钟头。最长者,就是通宵达旦。——这样有两次。因为毛先生夜里不睡觉,而白天睡。谈话多从晚饭后开始,不知不觉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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