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示了一幅全新的、真实的客观世界图景。中国人由此开始了解诸如天体的来龙去脉、大地的构造、生物世界的形形色色、物质运动的基本规律、基本结构和变化规律等等的科学知识。于是中国人的知识结构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不仅在传统的儒学之外分立出“格致学”,并且又由格致学分出声、光、化、电之学、几何学、代数学、微积分、天学、地学、航海学、植物学、工程学、兵学、气体学、医学、图学以及公法学、商学、富学等等,意味着中国人的知识结构开始由中世纪向近代转换。同时,中国人也由此开始掌握进一步认识和解释自然现象的学问。例如:符号数学的引进,中国人开始突破旧的数理表述方法;化学理论的引进,改变了中国人过去对物质结构和变化的似是而非、模棱两可的描述;声学、光学、电学知识的传播,由此揭开了蒙在物质运动之上的神秘面纱,驱除了迷信和蒙昧;等等。
知识的启蒙是洋务派们“釆西学”活动允许范围的极限。但规律是不受人的意愿所限制的。在近代文明规律的作用下,知识启蒙之后必然是观念的演变。在新知识的浸润下,士人们熟知的旧原则、旧理论、旧信仰动摇了。据说学子们在读了西学译著后,“视孔子之书反觉平淡而无奇”,甚至“讥孔子守旧而不能出新法”。[37]而一些“西哲”则逐渐成为学子们崇拜的对象。新的观念开始产生,中国人首先从新知识中领悟到的是近代科学精神和方法。接触西学不久的张树声作了这样明确的概括:“泰西之学覃精锐恩,独辟启牖,然究其本旨,不过相求以实际,而不相骛于虚文。” [38]而“寄于实”、“相求以实际”,正是近代科学得以发展的最基本的条件。中国人从科学知识中领悟到这个科学精神,是非常有意义的。
近代科学知识对中国人新观念启蒙的最突出成果是进化论思想的传播。同光间输人中国的西学中,最引起中国人兴趣的是地质学、天文学、生物学等知识。如1873年江南制造局翻译馆翻译并刊行的《地学浅释》,曾受到众多士人的关注。但那一代青年士人所关注的并非地质学知识本身,而是该书所叙述的亿万年来地球上沧海变桑田、高山变深谷、动植物递生递灭、生物不断演进这一地质和生物进化过程所包含的进化论哲学,从中得出的是社会变革理论和不断进取的人生观。唐才常说:“大地之运,先起者蹶,后起者胜,错综参伍,莫知其由,又安能以千万年皇王之国,四百兆轩辕之种,庞然自大,以谓言种学者奚为挈彼犬羊之族类相等伦耶?”[39]谭嗣同说:“天地以日新,生物无一瞬不新也。今日神奇,明日即已腐臭,奈何自以为有得,而不思猛进乎?”[40]封建统治者几千年织就的传统观念体系网罗被西学割开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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