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由于时势变迁,曾国藩与其先师姚鼐在对待道与文的关系上也有不同之处。曾氏不仅主张“载道”,而且强调“卫道”,强调“卫道”与“立言”的结合,强调辞章的经世价值。他说:“苟于道有所见,不特见之,必实体行之;不特身行之,必求以文字传之后世”[43],“仆之所志,其大者盖欲行仁义于天下,使凡物各得其分,其小者则欲寡过于身,行道于妻子,立不悖之言以垂教于宗族乡党”[44]。这种“立不悖之言以垂教于宗族乡党”的文学观,表明了作为理学家和*家的曾国藩的明显的文学功利倾向。
考据之学同样为义理和经济所用。针对乾嘉以后汉宋两家门户之见日炽的情势,桐城派始祖姚鼐提出“义理、考据、词章”三者合一的主张,实质上是想通过宋学对汉学的让步来求得自身的发展。曾国藩进一步发展了这一思想,主张“一宗宋儒,不废汉学”,汉宋兼容,从而达到提高理学地位的目的。他鄙弃汉学“辨物析名,梳文栉字,剌经典一二字,解说或至数千万言”的治学方法和“一切变更旧训”非毁宋儒的思想内容[45],但却积极肯定其实证有据的合理内核。他认为:“乾嘉以来,士大夫为训诂之学者,薄宋儒为空疏;为性理之学者,又薄汉儒为支离。鄙意由博乃能返约,格物乃能正心。必从事于《礼经》,考核三千三百之详,博稽乎一名一物之细,然后本末兼该,源流毕贯。虽极军旅战争,食货凌杂,皆礼家所应讨论之事,故尝谓江氏《礼书纲目》,秦氏《五礼通考》,可以通汉宋二家之结,而息顿渐诸说之争”[46]。这就是说,“考据”是“明礼”的手段,“明礼”是“考据”的目的,考据是为义理服务的。为进一步给考据为义理服务找到理论依据,曾国藩还在更高层次上展开了讨论。他说:“近世乾嘉之间,诸儒务为浩博,惠定宇、戴东原之流钩研诂训,本河间献王实事求是之旨,薄宋贤为空疏。夫所谓事者,非物乎?是者,非理乎?实事求是,非即朱子所称即物穷理乎?”[47]他把朱熹的“即物穷理”说与顾炎武的“实事求是”说巧妙地附会联系在一起,从而为人们构画出了一条考据→明经→经世的学术发展路线。他的这种“今日言治术,则莫若综核名实;今日而言学术,则莫若取笃实践履之”的汉宋兼容思想,既明确界定了考据与义理之间的关系,也丰富了理学经世思想的内容。
通过以上反复论证,曾国藩最后总结道:综观天下之学,“有义理之学,有词章之学,有经济之学,有考据之学。义理之学即宋史所谓道学也,在孔门为德行之科;词章之学在孔门为言语之科;经济之学在孔门为政事之科;考据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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