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弼毫不退缩,接茬说道:“北朝忘章圣皇帝(宋真宗)之大德乎?澶渊之役,苟从诸将言,北兵无得脱者。”这是借往事打击辽人气焰。澶渊之战,鼎盛时期的辽国倾全国之兵南侵,而宋军准备充分,不落下风,又因真宗御驾亲征士气大振,还凑巧用床子弩射杀了辽军统帅萧挞览,此时辽军深入宋境,前有宋军主力,后有宋军诸坚城,军队又士气低落,不得不请求和谈。寇准和一些宋军将领主张彻底消灭辽军主力,如杨延朗就请求:“敌深入澶州,去境北千里许,人马疲乏,并所抢掠的东西都随身带着,兵无斗志,打败他们并非难事。”但厌战的宋真宗最终还是以每年给予辽人绢20万、银10万的条件订下澶渊之盟。对宋真宗的“厚道”,辽人也心知肚明,对盟约相当珍视,数十年严格遵守约定。如今富弼旧事重提,既有责难之意,也是在告诫辽兴宗,宋朝不可小觑,战事一开,并不是一切在他控制之中。
回应了辽兴宗的轻慢,富弼开始“忽悠”:辽国如果与大宋通好,则“人主专其利,而臣下无获”;如果两国交兵,则“利归臣下,而人主任其祸”。所以劝您对宋开战的那些大臣,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并不是为国家谋划。
此言一出,辽兴宗闻所未闻,吃惊地说:“有点乱,有点乱,理理,理理。”
富弼继续“忽悠”:“晋高祖欺天叛君,末帝昏乱,土宇狭小,上下离叛,故契丹全师独克,然壮士健马物故太半。今中国提封万里,精兵百万,法令修明,上下一心,北朝欲用兵,能保其必胜乎?就使其胜,所亡士马,群臣当之欤,抑人主当之欤?若通好不绝,岁币尽归人主,群臣何利焉?”
前面所言,是五代事。当时契丹两次兴兵,先后灭掉后唐、后晋。但那时的“中国”四分五裂,实力不足,即便如此,辽国也死伤惨重,付出很大代价。如今大宋疆域辽阔,军队众多,国家又稳定已久,国力非五代可比。辽人一旦兴兵,能确保必胜?即使取胜,群臣抢掠发财,皇帝只会损失兵马。相反,如果双方通好,岁币可都是皇上所得,好处大大的。
富弼对辽国内情很熟悉。契丹立国,合部族、州县、属国三部分而成。部族是其根本,打仗全靠部族,他们平时从事畜牧,战时举族皆兵,一闻令下,立刻聚集,不带粮饷,全靠剽掠,战时抢劫的财物,全归自己,此即所谓“打草谷”,而皇帝还要为他们加官晋爵。所以战事一起,众将坐大,兴宗想靠战争巩固自己地位的愿望,只怕难以实现。因此,富弼此话一出,“契丹主大悟,首肯者久之”。富弼的说辞实在高明,撬开了辽国君臣,从此,哪位大臣再进言攻打大宋,动机就显得很可疑。
后来,苏轼曾与父亲、弟弟一起欣赏富弼的《使北语录》,读到说“大辽国主”云:“用兵则士马物故,国家受其害;爵赏日加,人臣享其利。故北朝之臣劝用兵者,乃自为计,非为北朝计也。”父子三人“皆叹其言,以为明白而且中事机”。
《辽史》也记载了富弼的话对辽兴宗的深刻影响:“是时,富弼为上言,大意谓辽与宋和,坐获岁币,则利在国家,臣下无与;与宋交兵,则利在臣下,还在国家。上感其言,和好始定。”
有人说,“富弼之使也,以一言息南北百万兵,可谓伟矣”。此言不虚,富弼站在辽兴宗角度,分析利弊得失,最终促使辽兴宗打消战争念头。宋朝中期最大的危机,开始有了转机。
严词拒绝割地要求
打消了辽兴宗兴兵南侵的念头,富弼才开始对他提出的具体问题作回应。
“杜塞雁门关,是为了对付西夏的元昊,并不是针对辽国;宋辽边境的塘水防御系统,兴建于澶渊之盟前,因地势低洼,水量增加,实属自然现象;沿边城池只是维修,民兵只是补差额,并没有违背澶渊所定盟约。”
辽兴宗这些指责本来就是没事找事,被富弼点破,只好顺坡下驴:“如果不是你介绍,我真不知道其中详细的情形。”尽管如此,他仍不愿放弃割取关(指瓦桥关)南十县的要求,说自己“所欲得者,祖宗故地耳”,并不过分。
这时,谈判进入另一个焦点,富弼毫不退上一页 [1] [2] [3] [4] 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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