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贺是中晚唐之际的诗人,是个连李商隐也佩服疼惜的鬼才。清朝的孙洙(蘅塘退士)是个正人君子,他大概不喜欢这位只活了27岁(用现在的算法是26岁),诗作也仅二百首的怪诗人,所以他选的《唐诗三百首》对李贺就不闻不问,仿佛世间没有此号人物。不过《唐诗三百首》算什么?李贺可是千古才人。
李贺的诗,文字艳魅诡异,思路飘忽险怪,令人一读难忘。他的句子如“东关酸风射眸子”,用现在的话说,真是十分“新感觉派”。至于这个段落,年轻时读来竟每每要流泪:“飞光,飞光,劝尔一杯酒。吾不识青天高,黄地厚,惟见月寒日暖,来煎人寿!”
最近忽然很想找他的《南园十三首》来读,南,是阳光的方向,他在南园中也不免有了几分田园诗人的情操,看来可爱正常多了。十三首里我最喜欢第三首的两句:“桃胶迎夏香琥珀,自课越佣能种瓜。”
但“桃胶”是什么呢?原来在春天,树的体液流布最旺炽的时候,你去砍一下桃树,就会有树汁流出,树汁凝结,就会变成一块半透明的固体,就是桃胶,既像松脂,又像琥珀,也可作药用。
至于后半句就更好玩了,原来在唐朝,李贺家就已经用“外来民工”了。当然啦,“越”字有点难解,越,近而言之,可以是浙江绍兴一带,远而言之,也可以是江西、福建或广东、广西、贵州,总之那一带统称“百越之人”。至于今日之“越南”,那是“比百越更南”之处。
看来这位越佣有点傻愣,要靠李贺的补习和调教,渐渐变得能干起来,终于有了农业技术,知道怎样种瓜了。
李贺生平最出名的画面,便是李商隐所记的:背后跟着一个小奴,身上背着一个破旧的古锦囊,行行止止,把瞬间灵感记录下来,投在囊里。黄昏回家,居然一大堆,李妈妈不禁心痛,知道这孩子将来要心肝呕尽。
这故事里也有一个小奴,很有可能就是那个“越佣”。士大夫常有佣人,但佣人也分等级,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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