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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当中,溥仪的身份显然最特殊,但作为文史专员,他和大家愉快相处,犹如一家人。他自己常说,在政协从事文史工作,是他一生中“最自由、最幸福的时光”。尽管帝制覆亡已半个世纪,中国也进入一个新的时代,但他“皇帝”的影子并没有完全被民间抹去。在《我的前半生》审稿座谈会上,时任中华书局编辑的李侃提出一些“颇有点愤愤之意”的尖锐意见,令李侃没有料到的是,他面前的作者与想象中的完全两样:“这位当年的‘皇帝’却表现出虚怀若谷的样子,对包括我在内的许多人的意见,耳听手写,连连点头。他身穿灰布中山装,乍一看去,简直就是一个普通干部,又像个中学教师,连一点皇帝的‘影子’也不见了。给我印象尤深的是在座谈会后举行聚餐,这位当年‘钟鸣鼎食’、‘宫廷传膳’的皇帝,却和大家一样,举箸大嚼,有说有笑。”与李侃想法相近者当时大有人在。李以劻(曾任国民党121军中将军长)和溥仪成为同事后,来往较多,他也留下了一段有趣的回忆:
我家住在北京和平里,溥仪夫妇住在观音寺22号,两家时有往返。1964-1966年,每年春节都互相拜年,初二我们夫妇到溥仪家,午餐后回家;初三他们夫妇带着一个烧鸡到我们家回拜,所谓投桃报李也。从1964年春节开始,住和平里的街坊知道“宣统”来我家拜年的消息后,不少人以看我们夫妇为借口来一睹“宣统皇帝”的风采,一时间门庭若市。溥仪置身此情此景,哈哈大笑,和大家共享新春的快乐。
溥仪和溥杰作为伪“满洲国”战犯,是文史专员中的“另类”;其他专员全是国民党将领出身。不论以前军衔、职务高低,到政协工作后,他们的地位按说已一律扯平,但潜在的上下级关系,还时有体现。比如黄维和杨伯涛从前同为陈诚系将领,杨为军长,黄是兵团司令,尽管杨伯涛任文史专员的资历早黄维十余年,但他仍将黄尊为“上峰”,有时因稿件内容等问题被黄维申斥,也不敢“造次”。此外,这些“国军”将领还保持着一个相同的习性,即站立时笔管条直,走路时目不斜视,开会时正襟危坐。上世纪80年代就从事文史工作的王合忠曾和多位文史专员共过事,他和笔者谈到,他们开会时的“坐姿”,与电影里蒋介石召集军事会议时那些将领的姿势没什么区别。这应该是他们年轻时被黄埔军校训练出来的。王合忠说,当时拍重大战争题材的电影,如《大决战》等,黄维、文强等文史专员都曾被邀请去参加审片。其实不必发言,他们的一举一动,想必就能对导演起到“现身演示”的作用。
做派相同,并不意味着想法也完全一致。1987年2月16日,黄维、文强等会见来访的美国陆军指挥学院研究员鲍嘉礼,王合忠作为工作人员参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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