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泊者萧红》,林贤治著,人民文学出版社2009年版。
在读林贤治先生的新著《漂泊者萧红》之前,我已完整地读过他的两本书:《自制的海图》与《鲁迅的最后十年》;而他那些散见于报刊与网络的文章,他所主编的文丛,读过多少已记不清了。林贤治先生的著作文章总会让我想到劲健、风骨、思想的穿透力、学在民间等等,那是他作为作家与学者留给读者的余味。作为出版人,关于他的佳话也不少。当年徐晓把高尔泰先生的《寻找家园》从美国背回,书稿辗转多家出版社而未果,最终是林贤治让那些美文变成了铅字。
这样一个学者,面对作家萧红,他会写出什么样的文字呢?这是让我感到好奇的。于是《漂泊者萧红》到手,立刻展卷阅读,萧红奇特的命运人生又一次在眼前栩栩如生。
在我的记忆中,林贤治的文字是以冷峻、劲健而见长的,但在这本传记中,我却看到了他的另一种风格:温情,柔和,注重事实呈现,收敛理性剖析。所有这些,大概是作者对传主寄予了敬佩与同情的缘故吧。当然,也不单单是敬佩与同情,其中还有痛惜,对男性世界的痛恨,对众人误解萧红的深深不平。作者说:“在中国文人集团中,萧红是一个异数。没有一个作家,像她一样经受饥寒交迫的痛苦;没有一个作家,像她一样遭到从肉体到精神刑罚般的凌辱;也没有一个作家,像她一样被社会隔绝,身边几乎没有一个属于自己的亲人和朋友,而陷于孤立。”(P83)这一表述是在为萧红鸣不平,我却觉得也是作者写作此书的主要动因。
然而,为萧红作传,难度似乎也不小,这不仅因为作为奇女子的萧红已让她31岁的人生开放得如此绚烂,如何来评价她的人生遭际、作品风格并非易事;而且也因为萧红与萧军、端木蕻良之间形成了一种扯不断、理还乱的情爱关系,如何对萧军、端木进行评判,也是一件棘手之事。但读完全书,我以为作者对这两者处理得都很成功,或者也可以说,是处理出了自己的特点。
关于萧红本人,作者是把她定位成“五四的女儿”和女性主义者而加以描述的。萧红一生都处在对男权社会的反抗中,因而也就铸就了她所有的悲剧。作者在“后记”中说:“萧红一生追求爱与自由,在我的传记中,她是同时作为追求者和反抗者(至死仍在反抗)进入一个由来便是不公平的、充满暴力、奴役与欺侮的社会框架之中,通过悲剧性冲突完成自身形象的。”(P298)这样一种形象定位,可以让我们对萧红的作品形成更准确的理解。而对于萧红的作品,作者提供的则是如下视角:萧红呈现于世人的本来是充分个人化的“弱势文学”,但长期以来,主流评论却把它们纳入到国家、民族的宏大叙事中反复解读。这种解读并非完全没有道理,却有可能是舍本逐末。比如对于《生死场》,作者甚至不同意鲁迅、胡风等人的某些判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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