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在孔子所指示的这个世界里,人怎样生活?或曰人的生活应该是什么样的生活?或曰中国传统的生活方式是什么?答案是心的生活,辜鸿铭称之为“心灵化的生活”。
心的生活即礼乐生活。礼乐是中国古典社会主要支柱:其功能一是涵养理性,安顿人生;功能二是以人伦组织社会,实现社会的秩序化运行。
礼乐生活即“以天赋本能的和谐为基础的生活”,即“顺着自然而生活”:既不听命于神,也不受制于物,而是自己主宰自己。不是到彼岸世界寻找解脱,而是在现实世界学做圣贤;不是一味追求物质的最大满足,而是寻求心灵的尽可能愉悦。或曰不是因有所得而满足,而是即使无所得亦愉悦。使人超然物我而安和自得,而不是分别物我而唯物是取,唯利是从。
“礼,报本反始也”。“礼始于天而成于人”。“礼者,人道之极也”。
“礼别异”,礼的基点是分。分有二:天人之分和人人之分,旨在天人关系、人人(人伦)关系乃至身心关系的确定,分而后明分、定位、知宜。进而要求:各守其分,各安其位,各行其宜。“礼本于仁”,“仁,相偶也”,“仁,心之安宅也”。仁旨在建立人际和天人以及身心之间一种亲和关系。孟子曰“仁者爱人”,但爱并非仁的主要涵义。爱属自然,是本能的,人与动物均然,爱有等差,有时限,可拒绝,讲占有;敬则属社会,是人伦的,无等差、时限,不可拒绝,和而不争。故子曰:“无敬何以别(犬马)乎?”敬是处理人人、天人及身心关系的要津。故二程说:“敬是人道之本。”朱子说:“敬是圣门第一义。”敬之基本涵义有二:一是积极的,即忠,“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二是消极的,即恕,“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人际贵在心灵相通。《中庸》:“从容中道”。善者从,不善者容。从即忠,容即恕。
“礼之用,和为贵”。礼的目的即和谐,人类社会的理想状态即和谐,而社会和谐离不开外在自然环境,也离不开内在心理情境。对天、对人、对己(个体生命)都以礼相待,就可以最终实现天人和谐、社会和谐和身心和谐。
中国文明是四季农业文明,是时间文明,因此是和的文明,是礼乐文明。
礼的基本精神是秩序,乐的基本精神是和谐。二程:“礼只是一个序,乐只是一个和,只此两字,含蓄多少义理”。秩序与和谐是天体宇宙运行的大准则。我们的人文祖先将这一准则用来安排和组织中国古典社会,这就是《论语》所谓“唯天为大,唯尧则之”,《中庸》所谓“极高明而道中庸”。高明者,上天也。人文祖先则(效法)天道而走出来一条道(人道),这条道被孔子命名为“中庸”。“中庸是孔子的重大发现”(毛泽东语)。中庸之道乃当行、可行、必行之正道、大道、公道、常道。
中庸释义:中,其字本义“无与伦比”,即“天人相通之孔道”。所以“中”绝非中心、中点之谓,乃合适、适中之谓也。故二程定义为:“不偏之为中”。故王夫之曰:“盈天下只是个中,更无东南西北;盈目前只是个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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