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nstrument of gigantic moral power)。但怎么实现呢?他能想出的,也只是“忠于自然”而已。唯按本书作者的结论,原本太感性、太视觉的山水,则因画材、画题或跋诗里,嵌入了诗文典故,对熟悉典故的人,便具有了文字的“言说之性质”(用英语或可称discoursive quality),山水的表达能力,也顿为扩展。这个结论,若果然不错的话,则便揭示了宋画之重要的、却为人忽视的一面,也为文-图关系的讨论,添了一有趣的话题。
我本人虽也在艺术史领域,但所习的专业,与作者的则可谓“隔教”。故上面的话,不过一普通读者的感想而已。唯可献曝的是,近二十年来,美国的宋画研究,似很侧重绘画与政治、社会、文学等侧面的关系,与老一辈宋画史家如方闻(Wen C. Fong)、班宗华(R. Barnhart)等人以形式为中心,颇有异趣。这虽是当今艺术史界的一潮流,但就宋代山水而言,事情又较复杂。因许多作品的归属、画题、年代、创作的目的,似都不易言;直接有关的文字记载,亦颇寥寥。故泛泛地说“绘画与宋代其他的智力活动有互动”,固然不错的,但必欲落实于细节,史法上又未免“心证”。如近来关于郭熙《早春图》之政治寓意的讨论,和李成《晴峦萧寺》寓意的说法等等。从一点说,作者就实在选了个好题目。因围绕“潇湘八景”、“烟江叠嶂”、“松风阁帖”等,都有近于直接的文字之记载,允许展开这样的讨论。尽管寓意求到哪一步,每人可根据自己的得体感,或深一些,或浅一点。读者亦可按自己的得体感,或信,或不信。但就大意说,作者的结论,窃以为是“通”的。
由于话题的性质,作者引用了大量的古诗,理解整体也准确,故能支持其论证。但一些细处,亦仍可斟酌。如《秋日咏怀》之“卜羡君平杖,偷存子敬毡”,似是说“我老杜无严君平卖卜的本事,但幸好家中有小偷未拿走的青毡在(略有点余钱的意思)”。书里译作:
Diviners envied Junping's staff
The thieves left Zijing's blanket
似不很确切。再如“紫收岷岭芋,白种陆池莲”,这是老杜惯有的颠倒语,他如“香稻啄余鹦鹉粒,碧梧栖老凤凰枝”(“鹦鹉啄余香稻粒,凤凰栖老碧梧枝”的颠倒)。它的意思,应是“岷岭收紫芋,陆池种白莲”。作者译为:
For purple we get taro from the Min Mountains,
For White we plant Lu Pond lotu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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