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或许还在慢慢回想着唐宪宗[注: 唐宪宗李纯,原名李淳,被立为皇太子以后改名。他是唐顺宗长子,大历十三年(778)二月十四日出生在长安宫中。宪宗即位以后,经常阅读历朝实录,每读到贞观、开元故事,他就仰慕不已。]元和六年的那次对他的致命一击吧?
元和六年初,唐宪宗决定讨伐藩镇[注: 简介藩镇割据:唐朝中叶以后,一部分地方军政长官据地自雄,不服从中央命令的政治局面。藩是保卫,镇指军镇。封建朝廷设置军镇,],准备启用一个贪官做统帅,白居易在早朝之上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皇上下旨,气得唐宪宗要治他大不敬之罪,差点被推出斩首。然而,白还是没向贪官屈服。是年秋,革新人物武元衡被贪官刘祺暗杀了,无人敢提出侦查元凶,白居易以戴罪之身站出来呈上奏章,请求彻查此案,结果被贪官们以莫须有罪名打入天牢。白从此被逐出京城外放江州,变成沦落天涯青衫湿的江州司马。
恐怕文学史要好好地感谢唐宪宗的忠奸不辨,也要感谢贪官权贵的阴险狠毒——他们把白居易从庙堂之高打入江湖之远,反而把他推上了文学艺术之巅。如果白居易不是沦落江州,也就创作不出让千古陶醉、让历史定格、让世界喝彩的《琵琶行》:“浔阳江头夜送客,枫叶荻花秋瑟瑟……”
然而,白居易因为《琵琶行》而一举成名,13年之后他却又选择了龙门琵琶峰作为自己的人生归宿。唐文宗即位之后,曾将白居易召回京城,任了几个闲职,可他终于明白那里不是自己的久留之地,遂有了本文开头所描写的洒泪告别长安,赶往龙门了却残生。
那纤纤古道之上,车上承载的是一路长叹,车辙留下的是一路忧伤,老马踟蹰的前方不是洛阳的龙门,而是人生的无奈。或许白居易已预感到龙门的18年最后人生:“宦途自此心长别,世事从今口不言。”“面上灭除忧喜色,胸中消尽是非心。”从此,白居易也就变成了避世消沉、一蹶不振的香山居士。因而,他在破车之上仰天长叹:“往日多暂住,今日是长归!”
长归是他政治上四处碰壁之后的败退,是他文学上功成名就之后的回归,也是他人生寻觅求索之后的绝望。当然,此时此地的白居易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长归更是大唐文学的一个重大转折,从此唐诗走向衰败,最后居然由泥腿子黄巢用“我花开后百花杀”来给辉煌的唐诗充作了封笔名诗。
此时,白居易无言地望着古道瘦马和老树昏鸦,西下的夕阳把这位断肠人的苍苍白发染成了金黄。想到自己的人生终结,举头眺望那近在眼前的龙门,只见卢舍那大佛正在凝望着洛河对岸的香山琵琶峰,他想,那里便是自己死后的悲惨归宿了。
其实,这岂止是白居易个人的悲剧?这是整个大唐王朝的历史悲剧呀!白居易就是半个盛唐。他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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