础上的创新。孔子自称“述而不作,信而好古”,这显然就是不重创作了。当然,孔子的思想学说本身倒并非无创造性,不过,无论如何,他的“述而不作,信而好古”的确成了中华思想文化[注: 西方思想文化15世纪至17世纪,可以说是欧洲社会的转型时期,是中世纪向近代过渡的时期。这一时期欧洲经历了重大变革,而影响最大的莫过于“文艺复兴”运动。]的老传统,内乡衙内征联要求必须出自古籍古人的“原话”,便是这种老传统最生动的说明,因为那么一句“原话”即使找到了,也不过是对旧有东西的重述,而非对尚未有的东西的智慧性创作。
我有一位学生,留学美国多年,现在已是卓有成就的哲学家。十多年前我去美国参加一次学术讨论会,他见到我,首先就谈到他在美国多年所学到的最主要的东西——为学的最终目标是要有创新,有己见,有创作,而不能停滞于“述而不作,信而好古”,一味在故纸堆里翻来覆去。我觉得,他的感受值得我国当今思想界、学术界人士深思。在徜徉于固有的优点和既得的成就之余,不妨多思考一点我们的不足之处和更上一层楼的问题。孟子曰:“有为者辟若掘井,掘井九轫而不及泉,犹为弃井也”(《孟子·尽心章上》)。我们的学术工作,如果只片面地重知识性、资料性之“述”的方面,却不进而强调智慧性之“作”的方面,那的确会陷入“掘井九轫而不及泉”的境地。几千年来中华思想文化发展速度较慢,难道不是与这种片面的“述而不作”的传统有关吗?
(张世英 作者为著名哲学家,北京[注: 北京有着三千余年的建城史和八百五十余年的建都史,最初见于记载的名字为“蓟”。民国时期,称北平。新中国成立后,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的首都,]大学哲学系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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