瞻淇奥之竹青。
写得多好!然而,我在讲评课上更提出来讨论的是,你们竟没有人知道,二十岁是传统中国的“士冠礼”,是古代中国的成年礼。这样重要的文化意象,竟然在你们的作品中只字不提,多可惜呀。
想一想也不怪他们。一个世纪的毁经灭道,经学在中国当代的教育中,已经扫荡殆尽,中国文化[注: 中华文化,亦叫华夏文化、华夏文明,即汉族文化,汉文化。且流传年代久远,地域甚广,以文化圈概念亦被称为“汉文化圈”。中国文化不但对韩国、日本,]最有内涵的传统,在大学生的成长资源中,看不到一点影子,就是自然的了。然而,成年仪式是世界各民族皆重视的人生礼俗。从犹太律法的受诫礼,到非洲部落的摔跤节,从刚果的锉牙礼,到墨西哥的负重游海峡,从南太平洋岛国瓦努阿图(Vanuatu)的“死亡跳”,到台湾电影《赛德克巴莱》的“出草”,文野各异,重视则一。转换其中的野蛮与繁文缛节,成年礼的精神核心是启动生命的责任模式。《礼记·冠义》说:
弃尔幼志、顺尔成德[注: 人物简介 成德[清](一六五四―一六八五)后改名性德字容若,号楞伽山人,姓纳兰,满洲正黄旗人。 生平经历 康熙十五年(一六七六)进士,官侍卫。]。
请放弃你嬉戏的幼年心态,发展你成年的精神品性。什么是成人?《冠義》又明白说:“成人之者,将责成人礼焉也。责成人礼焉者,将责为人子、为人弟、为人臣、为人少者之礼行焉。将责四者之行于人,其礼可不重欤?”成人,正如哲学家波兰尼所强调,是一种“新的生命模式”:
通过仪式,在遭到神灵的恐怖之后,青年便即死去,死别童年,亦即死别无知以及不负责任。……一旦由森林重返,他就是另外一个人了;他不再是从前那个孩子,……主要是强迫他担负起新的生命模式,适当的成人模式。(《意义》,联经,1984)二十岁的门口,问一问:你有没有只是一味接受爱与关心,享受大人的呵护,有没有放弃沉迷于电子游戏与网络聊天的心志,而想起做儿女、做兄长、做学生、做公民的责任?有没有意识到生命的重量、厚度与担负?因而,在生活中书写《二十岁赋》,请发挥中国文化的想象力:超越春花秋月的吟唱、车迹穷途的矫情,以及凿壁偷光、焚膏继晷的陈词,以责任伦理与生命情怀,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反省心灵,自致远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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