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年来的恩怨和是非,只以“某与丞相[注: 宰相,是古代中国,最高行政长官的通称。“宰”有控制、掌握之意。商朝时为管理家务和奴隶之官;周朝有执掌国政的太宰,也有掌贵族家务的家宰、掌管一邑的邑宰,亦管烹杀祭祀,实已为官的通称。]定交四十余年,虽中间出处稍异,交情固无所增益也”一笔淡淡带过,然后对章惇以“高年”(时年67岁)“寄迹海隅”的不幸遭遇,先从精神上给予安慰,再非常仔细地叮嘱:“备家常要用药百千去”,“ 只可自内养丹”,并拟寄赠海南所作《续养生论》(后来果然寄出)。其殷勤叮咛之深心雅意,如同情谊甚笃的多年老友。在这里,人世间的一切恩怨都被抛在了九霄云外,在楮墨间汩汩流溢的是对一个老人的真切关爱。不知章惇读罢此信会有何感想?尤其值得注意的是,信的结尾处所叙述的东坡自己的身体状况:
自半月来,日食米不半合,见食却饱,今且速归毗陵,聊自憩。此我里,庶几且少休,不即死。书至此,困惫放笔,太息而已。(傅成、穆俦标点《苏轼全集》文集卷五十五)
事实上,此时的东坡已经是半死的人了!这是一种何等崇高何等伟大的精神!面对这样的精神,人世间的一切赞美之辞,如“宅心仁厚”、“以德报怨”之类,似乎都淡然寡味了。实际上,东坡的晚年,早已是“心定有天游”,如此人生、思想之大境界使他把世间的一切纷争与利害都看淡了。
“天容海色本澄清。”回归到自然,回归到纯粹的自我,回归到弥沦万物的大爱,这就是东坡晚年的人生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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