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地,小说家,台北尔雅出版社主人也,热心出版文学书籍。近年来,隐地兄的文章时时流露出读书人的忧郁气质。最近,他慨叹作家见了面什么都谈,唯独不谈书也不谈文章。我读了心有戚戚,因为外面的作家多半也是如此。
寒暄的内容反映人的心志,游牧民族寒暄问牛羊安否,农民见了面问庄稼长得怎样,麻将搭子问手气,推销员问业绩。据报道,中国“先富起来的人”寒暄,在家谈房子[注: 住宅是提供人居住的房屋。客家人称作屋家,广东人称作屋企,福建人称作厝。为民间信仰的风水区分由于生人居住;称阳宅、以别于已经身故入土之阴宅(墓)。],出门谈车子,出国谈儿子(儿女都在国外读书或创业),和台湾上世纪60年代的风向相同。作家见面不谈书也不谈文章,寒暄丧失专业色彩,乃是作家和文学疏离的现象。
隐地兄在他的一本书里说,文学是他的“神”。近年以来,文学作品难销,市场喧嚷文学已死,他心头有阴影。以我估计,文学不会死,某种艺术形式一经成立,永远不死。汉赋唐诗何尝死?早期白话文运动称它们为死文学,事实证明是“革命文学”。文学不死,只是某种体裁风格退出“主流”,风水轮流转,活鱼退出商场仍在江海,那不是死。
文学不死?如果作家“死”了呢?李贺[注: 唐代诗人。字长吉。福昌(今河南宜阳)人。祖籍陇西,自称“陇西长吉”。家居福昌昌谷,后世因称他为李昌谷。李贺为唐宗室郑王李亮的后裔,但其家已没落。]如果多活十年,他的诗集会厚一些;楚王[注: 【词语】:楚王 【注音】:chǔ wáng 【释义】:1.楚国的君王。文学作品中多指在阳台梦遇巫山神女的楚怀王或楚襄王。]如果没有放逐屈原而是判了死刑,当然也就没有《离骚》、《天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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