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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歌一曲水国吟——《红楼梦》水意象探幽

时间:2009-8-8 16:56:45  来源:不详
枝风露清愁的水中莲花。西方人对莲花意象有如下的理解:“实际的莲花具有两种特别激发了东方人想象力的特征——它朴素纯洁的美和它神秘的水中诞生”。①这两个特征与林黛玉的美质妙合无痕。“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宛如林黛玉风神气韵的写照。在这位清纯灵秀的少女身上,人们仿佛看到了那位凌波微步,罗袜生尘,“灼若芙蓉出渌波”的“水”仙洛妃的影子。
    循此以观,我们也才会明白,为什么“雨”的意象以潇湘馆内为多。雨不仅以自然意象的身份韵和着林黛玉凄寒孤寂的心绪,雨还是上天对超凡拔俗的人间灵魂倾诉情爱、盎现性灵之举的一种感应。人间泣声细细、泪雨涟涟,上天便寒风习习、冷雨潇潇。雨水像是上天的眼泪,当上天俯视那作践女性、泯灭真情的世界,发现还有血泪成河的凄艳之情存在时,禁不住潸然泪下。于是潇湘馆内便常常春雨凄凄,秋霖脉脉,窗外天之泪,窗内人之泪,天与人默相应和,“不知风雨几时休,已教泪洒窗纱湿。”潇湘馆内为何植有千百竿翠竹?那是为了印证林黛玉的斑斑血泪。潇湘馆后院内又为何有大株梨花兼着芭蕉?因为梨花带雨的意象宛似黛玉珠泪盈盈,而雨滴芭蕉的声音更助黛玉悲情戚戚。第45回写黛玉“听见窗外竹梢蕉叶之上,雨声淅沥,清寒透幕,不觉又滴下泪来”,“雨声”这一听觉意象与“滴泪”这一视觉意象的组合,透射出黛玉心底哀怨无极、天与同泣的意蕴。
    贾宝玉所唱之“红豆曲”云:“滴不尽相思血泪抛红豆,开不完春柳春花满画楼,睡不稳纱窗风雨黄昏后,忘不了新愁与旧愁,咽不下玉粒金莼噎满喉,照不见菱花镜里形容瘦,展不开的眉头,捱不明的更漏。呀!恰便似遮不住的青山隐隐,流不断的绿水悠悠。”相思血泪凝成红豆,“红豆”适与“绛珠”等量齐观,黄昏雨声里愁思难绝,流不断的悠悠绿水原本由新愁旧愁幻化而成。今人赞誉“你是眼泪的化身,你是多愁的别名”,恰极当极。
    在林黛玉的“雨”、“泪”意象之外,作者也为钗、探、湘、妙营构了水意象的其他特殊形态。如果说林黛玉的水世界是泪涟涟、雨潇潇、泉流潺湲的话,那么薛宝钗水意象的设计,则多为晶莹冷凝的“冰”、“雪”、“霜”、“露”等。“薛”谐“雪”,判词与曲辞俱直言“雪里埋”、“晶莹雪”。那著名的冷香丸调制过程中所用的“四样水”,是雨水日的“雨水”、白露日的“露水”、霜降日的“霜”和小雪日的“雪”;宝玉诗有“出浴太真冰作影”作喻,宝钗亦有“冰雪招来露砌魂”自比。冰雪霜露的本质是水,其外在特征是晶莹透亮、冷凝轻寒。它象征薛宝钗也和众女儿一般,品格高洁晶亮,契合“女儿是水”的命题,此其一。其二,它有异于溶溶漾漾的流水,也不同于抛珠滚玉般的泪水,“泪”与“泉”是动态的水意象,鲜活而缠绵;冰霜雪露多为固态化的水,呈静态。这自然象征着薛宝钗内心世界无泪寡爱的情感冷藏状态。因而她偶或有香汗淋漓,却绝少泪雨淋漓。与此相仿佛,大观园中那位美丽的青年女尼妙玉,平日所喝的水是旧年“蠲的雨水”和收的梅花上的“雪”。说是“雨水”,必定自空中接来,而且还将这雨水密闭封存使之澄清,一个“蠲”字立显此水之“洁”;是“雪”而来自梅花,自然愈加洁净,且亦“沁芳”(此“花上水”意象与园中“水上花”意象恰成对照)。妙玉行止如此与众迥异,其求“洁”程度远逾黛玉,其抑情程度也甚于宝钗,故云其“太高”、“过洁”。然而物极必反,雨再洁落地不洁,雪再白入泥即污,岂不正是“风尘肮脏违心愿”?妙玉终陷淖泥中,欲洁而何曾能洁?与妙玉相比,宝钗之雪之霜,于最终孤守空闺之时,寂寞余生之中仍保持其形其质,既洁且冷,“几曾随逝水?岂必委芳尘?”为此亦当。
 

  “水”的另一种特殊形态是“云雨”。《周易·小畜》云:“密云不雨,自我西郊。”在《高唐赋》中,那位愿荐枕席的巫山神女“旦为朝云,暮为行雨”,朝朝暮暮都有云雨相伴而行。“云”与“雨”相连,始终有男女欢爱的特定内涵。大观园女儿中,与此意象翕翕关涉的,是史湘云。“湘江水逝楚云飞”不独巧妙嵌入了“湘云”之名而已。十二钗正册之四,画着“几缕飞云,一湾逝水”,十二支曲子之六说“云散高唐,水涸湘江”,“云”与“水”的意蕴是十分显明的。“湘江水逝”、“一湾逝水”、“水涸湘江”三重意象相同,一谓史湘云之情感性灵如流水般波动深柔,而非是止水之静穆、雪霜之冷凝;二喻湘云如湘水女神般拥有一段情爱;三则象征湘云青春已逝,情爱失所。“楚云飞”、“飞云”、“云散高唐”的意象喻指更为明确:夫妻欢爱不永,幸福转眼消逝。有“云”而无“雨”,并不影响其寓意。潇湘馆中的“雨”意迹近“泪雨”之“雨”,空有情爱期待而实践无望。此处之“云”象却是“云雨”之“云”。《高唐赋》中“朝云”始出时,“湫兮如风,凄兮如雨,风止雨霁,云无处所。”水云作雨,风止雨霁而云飞水逝,欢爱成空,唯留寒塘鹤影而已。 
    探春形象所关涉的水意象,则又与众不同。很有一点英武之气的三姑娘既无黛玉式的缠绵哀愁,也非宝钗式的冷凝淡漠,而倾向于阔朗爽俊、神采飞扬。她亦有哭,哭得刚烈;她亦有愁,愁与人异。骨肉分离的远嫁之悲,是一种难以言说的悲慨,这在小说中化作“江水”的意象呈现出来。“一帆风雨路三千”之“路”,是“水”路,是烟波浩淼的大江和无边无际的大海。十二钗正册上画着“一片大海,一只大船”,以一弱女子而只身独行三千里,更兼风雨飘摇,能不“掩面涕泣”吗?“清明涕送江边望”,江上一去,正是“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的意境。当是时,“自生自灭”的现实愤慨与家园破败、“子孙离散”的悲凉预感交织而成的深悲厚哀,恰似那一江春水连绵不绝向东涌流而去。“江水”在此也便成为一象征性意象。

在远古神话里,女娲既炼五色石以补苍天,又化育万物,抟土造人。在这有关我们祖先起源问题的原始意象里,泥水混合而为人,无论男女,泥性与水性共存且浑然一体。《红楼梦》的作者却从女娲造人的传说中得到启迪,并由此衍申出开拓性的新意象。他将女娲造人的材料“泥”和“水”判然分离,将“水”赋予了女性,而把“泥”留给了男子,并对各自的特质作了规定:泥,不过是人世间的渣滓浊沫,浊臭逼人;水,却是日月山川精华灵秀之所生,令人清爽。作者将人世间“极清静极尊贵”的美质给了女性,并对她们作了深情的赞美和歌咏。这真是“女娲炼石已荒唐,更向荒唐演大荒”!然而这一“大荒”之“演”,却有如那一向视女性为卑为下的男权世界里发聋振聩的一声呐喊,唤醒了人们对女性价值的重新思考。
“女儿是水”的命题,又与春秋时《管子》中关于人与水关系的阐述有部分暗合之处:“人,水也。男女精气合而水流形……是以水……凝蹇而为人。”②人由水凝蹇而成,与“女儿是水作的骨肉”本质相通;而曹雪芹的独到之处,就在于他提出“女儿”是水,男子非水的说法。这不仅是将《管子》中的哲学命题文学化了,而且还将“水”的专利权归于女性;且更将“水”的灵秀清明聚集于“女儿”之最优秀者林黛玉的形象中,这又如同是对《管子》中“水集于玉”思想所作的进一步的文学化表达。由“人,水也”申发为“人上之人——女儿是水”,到突出“水集于玉”,作者对传统水观的承袭与拓展之脉络清晰可见。
    《管子》又说:“水者何也?万物之本原也,诸生之宗室也,美恶贤不肖愚俊之所产也。”③水是万物的本源,是自然与生命的创造者,这与西方原型批评理论中有关水意象的解释不无相通之处:“水这个原型性象征,其普遍性来自于它的复合的特征:水既是洁净的媒介,又是生命的维持者。因此水既象征着纯净又象征着新生命。”④据说圣子基督本人就是通过在约旦河的洗礼,从水中和精神上再生和复活。水是洁净的,可以使人再生,这双重意蕴与林黛玉形象的隐寓意义何等相似:她既是“洁净”女儿之最,又承甘露而生;而后者在盎现水是她生命本原这一意义之外,无疑还含有爱情使她从精神上再生的特殊意味。这恰好表明,水意象的象征性是人类普遍性的经验和感受,是集体无意识的一种。按照荣格的说法,原始意象或原型是一种形象,“每一个意象中都凝聚着一些人类心理和人类命运的因素,渗透着我们祖先历史中大致按照同样的方式无数次重复产生的欢乐与悲伤的残留物。”⑤水意象中所凝聚的“洁净”与“新生”因素,正是这样的一些“残留物”,它跨越了时空的拘限,潜伏和蛰动于东西方人共同的“水”观念中;而曹雪芹匠心独运的结果,是让作品中“水”原型的出发点上升到了一个较高的起点。这个起点既是文学的,也是哲学的,当然更是历史的和传统的。
倘若细加品赏“水”意象在中国思想文化园林中的潺潺流动,我们可以发现它除了洁净与再生之外的许多意蕴。老子以水为“上善”,水是“善利万物而不争”⑥、曲则全、柔胜刚的典型;荀子以水为民心,“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能载舟,水能覆舟”;⑦孔子从水流悟出“逝者如斯,不舍昼夜”;⑧有人从水中见到了“性”:“人之性如水焉,置之圆则圆,置之方则方;澄之则淬,动之则流而浊。”⑨有人从水中体味到“德”:“水有四德:沐浴群生,通流万物,仁也;扬清激浊,荡去滓秽,义也;柔而难犯,弱而能胜,勇也;导江疏河,恶盈流谦,智也。”⑩“气蒸云梦泽,波撼岳阳城”的洞庭湖水,唤起的是“欲渡无舟楫”的失意;“奔流到海不复回”的黄河水,“江水流春去欲尽”的春江潮,意味着时光与年华;“迢迢不断如春水”的,是离愁;“流到瓜州古渡头”的,是相思;秦少游眼中,柔情是水;李清照心里,闲愁是水……人们对水的认识与表现,渐渐从哲理走向审美,而水之诸端象征意蕴,又汇聚着人们对水的自然意态风韵的感受与领悟,作为一种普遍经验而得到历史、社会的认同。《红楼梦》中的水意象,自然也融入了各种审美化的“水”意、“水”象。
思想家的水观,是哲理性的,文学家的水观,是审美性的,而伦理家们的水观,则又是道德性的。几千年男权统治的社会里,“女人祸水”是顽固强韧的官方意识,历代王朝中,几乎每一个亡国之君的背后,都站立着一位祸水红颜,国破家亡、朝纲颓毁的历史责任往往不是由“明君贤臣”来承担,而多半归罪于一个个“水性”女子。即便是民众文化心理,也普遍存在“水性杨花”的观念。中国政治化的历史中,只见伪道德的狰狞,而完全不见真性情的脉流。然而,到了《红楼梦》的作者,却将这道德传统作了一个颠覆。作者正式宣告,女儿是水作的骨肉,是清明灵秀、清净洁白的人上之人,而男人才恰恰是渣滓浊沫!这在以男权统治为中心的世界里,该是怎样一声惊世骇俗的呐喊!女儿是水,是洁净,是生命万物之源。无论她为泉为河,为云为雨,为冰为雪,为霜为露,她的本质是水,晶莹透亮,清爽洁净。在大观园这个女儿国里,一脉清流应和着上天的汩汩灵河,草上露,梅上雪,竹上雨,面上泪,构成一个声色并作、风光秀异的水的世界,水的王国。“昨夜朱楼梦,今宵水国吟。”——一部《红楼梦》,是一篇“水国吟”,一卷“真真国女儿诗”!灵河是泪河,沁芳泉是女儿泉,灵魂与性情两条清流上下辉映,虚实相衬,涤荡着蒙尘数千年的道德传统,以复活其本真面貌。
“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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