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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伯雷与我们的世界

时间:2009-8-8 16:45:41  来源:不详

 I

  高尚的酒鬼们,还有你们,最最亲爱的癞痢麻子们,这本书不是写给别人,就是写给你们的!──拉伯雷〈作者序〉

  四百多年来,当翻开《巨人传》的扉页,读者们似乎都感到那指着自己鼻尖的召唤,那么亲切,于是像拉伯雷同代的酒友一样,准备好随着他笔下的滑稽戏谑,不时鼓动着欢笑的肚皮。是吗?拉伯雷诙谐辛辣又猥亵的笑料,真能够跨越几个世纪而保持鲜活么?我们对于拉伯雷的世界,对于他埋藏五彩笑蛋的草丛树林,有多么熟悉?还是多么陌生?我们难道不曾错过了许多该捧腹或莞尔的时刻?隔阂了将近五个世纪,更甭说语言文化的转译,我们的感受性难道不也有如沧海桑田;在他当代酒友爆笑之处,我们会不会只觉得纳闷甚或沉闷,在文艺复兴的才智之士欷嘘其广博渊深之处,我们会不会只因读到粗鄙猥亵而傻笑?或者,当我们与十六世纪读者一样在该笑的时候笑了,那是出于同样的理由与感觉而发笑吗?

  如同中外许多经典文学,《巨人传》也在不同的时代依不同的感受性而衍生出各种节编或节译的版本。摘撷生动有趣的故事,加上名画家精采的插图,删掉一般人读不懂的章节,当然,再删掉猥亵情节以及花样繁多的性器称呼或交媾字眼,《巨人的故事》或《巨人奇遇记》可以成为一本受欢迎的童书。另方面,情色文学史的编者却不会错过拉伯雷为法语创新的情色词汇,在猥亵表现手法与尺度上的放肆开拓,以及诙谐荒诞却寓意丰富的情色暗示。不同兴趣所撷取的版本,形成了各自不同的片断印象。很难说哪个印象是误解或滥用,那是我们熟悉经典的方式,而代价却经常是刻板的认识。好比花木兰的故事,借着迪斯奈的动画电影《木兰》而广为人知,然而大家认识的却是个表情颦笑像个美国当代青少女般的木兰。

  序文或导读,也不例外,企图让我们熟悉《巨人传》以及拉伯雷的创作背景。然而,熟悉,克服时代的距离,往往意味着遗忘我们与十六世纪之间的差异,其代价也常是刻板的认识。以本书罗芃的序言为例:

  醉心异教邪说的古代文化而遭到迫害…在年轻的拉伯雷心中埋下仇恨教会的种子。…人文主义主张尊重自然和人权,主张个性的自由发展,反对天主教会用神权扼杀人性,主张享乐主义,反对禁欲主义,主张科学,反对迷信。…拉伯雷,一个成熟的人文主义者,勇敢地投身到反封建反教会的斗争中,对黑暗的社会现实采取了不妥协的批判态度。…《巨人传》的作者…从资产阶级立场出发,满腔热情地歌颂人文主义的理想。

  这样的介绍,用来描绘拉伯雷的许多卷标旗帜,是我们时代的概念。人权、科学、资产阶级…拉伯雷时代的人们毫无所悉,更甭说自觉地在这些理念的号召之下从事斗争的行动。拉伯雷是位人文主义者,《巨人传》前三卷创作的十六世纪三0、四0年代是法国文艺复兴最具代表性的时期,这大家都同意。然而人文主义者的表现何其复杂,细心的思想史家对于罗序列举的每一项人文主义者属性,都曾给予更具区辨性的谨慎商榷。更且,如这般描述,出于仇恨教会的严肃斗争使命,会不会是我们加给拉伯雷「偶像」过于沉重的负担?会不会更接近于宗教改革者而非人文主义者的描述?而这两类精神的鲜明对比,马丁路德与伊拉斯摩斯的对照,岂不是思想史学者所乐道的?与伊拉斯摩斯《愚神颂》神情相近,拉伯雷「庞大主义」诙谐戏谑的欢笑,与罗序所给予的刻板印象难道不相扞格?

  鉴于这样的风险,这篇导读设想不一样的任务,与其让读者像电影观众入场前读那一页「本事」来熟悉剧情,不如提醒读者保持陌生的警觉。

  当觉察到「时代错置」(anachronism) 的危险,并且还企图透过时代隔阂的迷雾而探索《巨人传》放肆笑闹的表面之后拉伯雷认真的哲学,已经不再是随意阅览或一般读者的泛泛兴趣了。这个层次的兴趣,卷涉了廿世纪几位一流的思想史家与文学理论家,也产生了几部精采的思想史研究与文学评论著作。

  II

  1903年法国成立了《拉伯雷研究学会》,同时,这个由勒法兰克(Abel Lefranc)及其友人学生们组成的社群也创立了《拉伯雷研究评论》,这份刊物随着研究兴趣的扩展逐步更名为《十六世纪研究评论》(1913),以及《人文主义与文艺复兴》(1934)。这群学者在1912-1932年之间,编辑出版了五卷的《拉伯雷全集》并附有丰富的评注。1922年,由享誉法国文学研究的勒法兰克发表了一篇序文,为拉伯雷定了调:在浓烈轻浮、奔放沸腾,令人惊异不绝的语言背后,有隐藏的讯息──对于基督教信仰的彻底攻击;拉伯雷乃先于他时代的自由思想家,一个反基督教的无神论者。这个论调震惊了一位思想史学者,年鉴学派的创始人之一,费弗尔(Lucien Febvre),激发了他以十年谨慎的历史研究「重启这个案子」:重听证词,重审证物,发掘1532年的人们怎么听庞大固埃说话,看当时的人们(而不是我们)怎么理解他,将拉伯雷放回到他时代的文化与思想环境。廿年之后(1942) 他发表了响应勒法兰克的著作,成为一部十六世纪研究的史学经典:《十六世纪的不信仰问题:拉伯雷的宗教》。1

  他的结论标题是〈一个想要信仰的世纪〉,大意是:十六世纪的心态与中世纪更为亲近,与我们廿世纪所知的「现代」却仍遥远。造成心态转变的现代科学尚未出现,一个自觉而有体系的理性主义也还不存在。拉伯雷的时代没有支持无神论出现的条件。他是他那个时代的自由思想者,却不是廿世纪标榜他的自由思想者,也不是什么有自觉意识的无神论宣传家。希腊罗马的古代遗产为他开启了眼光抱负,文艺复兴的激情让他敏感于当代令人窒息的沉闷,然而他在信仰的裂痕中寻求调解。他激烈攻击神启迷信,不因为他不信仰,而因为他是个不轻信的信仰者(a believer in incredulity)。

  费弗尔指责勒法兰克对拉伯雷的论断犯了「时代错置」的谬误,原因是他刻意抹除或漠视拉伯雷时代与我们时代之间的差异。而他提出相反的建议:慎重警觉时代的差异。小心!他提醒,当事情看来简单又熟悉,它可能一点也不(简单又熟悉)!

  在法国环绕《巨人传》的学术争议引起了一位俄国学者的注意,也就是文学研究造诣极深的巴赫汀(Mikhail Bakhtin)。他对争议双方的拉伯雷研究都不满意,因为两边都未能直接理解拉伯雷小说的文艺思想所觉察的世界。巴赫汀认为拉伯雷的文艺思想既不属于理性主义的无神论,也不属于天主教或新教的基督信仰。(的确!难道不是无神论就必得是基督信仰吗?)拉伯雷的宗教比这些都更为宽阔而且渊远流长,漠然超脱于所有不宽容、偏狭而严肃的教条主义。勒法兰克与费弗尔都没能让我们理解拉伯雷的哲学,也都没能让我们确切理解整个十六世纪。因为他们都忽略了从古代异教(特别是节庆的滑稽仪式)贯越中世纪,而仍灿烂活泼于文艺复兴时代的俗民幽默文化。

  勒法兰克指出拉伯雷那些对基督教亵渎大不敬的笑话,费弗尔考证了这些笑话,而且笑了,因为他发现那些都是早在拉伯雷之前即已在教士之间流传的老笑话。巴赫汀却遗憾费弗尔把那些「教士笑话」只当笑话来看。这些老笑话背后或许的确没有藏着什么严肃抽象的无神论,却可能还有些什么别的,意义更丰富,深刻而且具体的异教滑稽世界。他批评费弗尔的注意力只局限于严肃的思想文化(与廿世纪心灵如出一辙)而忽略了中世纪大量的滑稽文学,以及千百年来千变万化的俗民幽默文化,即便讨论伊拉斯摩斯对于拉伯雷的影响也只限于考察严肃的作品,竟然不曾提及与拉伯雷气味最相投的《愚神颂》;他没看到,也不想去看这个时期非常自由而且毫不夹带教条主义的文艺思想。整个文艺复兴,特别是法国文艺复兴的这个时代,正是俗民幽默文化的高度潜能孕育了而且达到了伟大文学水准的时代。忽略了这个面向,就不可能理解法国十六世纪的文化与文学,也会使得对拉伯雷世界的理解陷于狭窄扭曲。那个时代的俗民幽默文化是丰富、复杂且矛盾驳杂的,究竟俗民幽默如何浸润或渗透进入伟大文学,是个不可回避的课题。其实这也就是巴赫汀选择的研究课题,从三0年代即开始撰写,1965年终于发表的《拉伯雷与他的世界》2。对拉伯雷、中世纪与文艺复兴时期、俗民文化以及文学理论有兴趣的读者,都不该错过这部经典评论。

  III

  尽管巴赫汀与费弗尔所呈现的拉伯雷世界很不一样,他们两位有一项重要的看法是相同的:拉伯雷的世界与我们现代的世界在心态上有着我们必须谨慎看待的断裂与差异。巴赫汀提醒:我们现代的感受性并不见得能够理解拉伯雷世界里的欢笑。他认为拉伯雷的小说代表了十六世纪在欢笑历史上的高峰,而他检讨了俗民欢笑退化衰减的过程。十七世纪的专制君主在欧洲形成了一个相对稳定的新秩序,文化上表现于迪卡儿的理性主义哲学以及古典主义的美学。这个新的官方文化不同于教会封建的文化,但也是威权的与严肃的。看待事物于是有了一种新的倾向,严肃地认为事物有其稳定而单一的意义。欢笑、诡态与幽默的传统所赖以存活的空气,意义的模棱与不断流变,渐渐地不再被容许。欢笑的领域缩减了,幽默不再是普世同欢而逐渐导向私下或个人,广场沸腾的狂欢猥亵退化成宫廷化妆舞会的调戏。这个衰减退化的过程到十八世纪更形恶化。启蒙时代的人缺少历史的感觉,倾向于抽象的、理性的、机械理解的、概化的认识。拉伯雷世界里矛盾模棱、持续流变的意象,不被理解也不受欣赏,反而正好代表了「粗野鄙蛮的十六世纪」。伏尔泰这么评论:

  拉伯雷在他那夸张而难以读懂的书里不断泼洒着极端欢乐与极端粗鲁,他倾盆倒着博学、污言秽语和无聊,你得读完两卷的荒唐胡闹才读到两页的好故事。只有少数特异的怪人才会因读懂他的全书而自以为傲还高度推崇,其余全国的人都嘲笑他的笑话也看不起他的书。他被封为「搞笑酋长」。我们很困惑一个人有如此丰沛的机智却如此糟蹋。他是个醉鬼哲学家,而且只有在酩酊的时刻才动笔。3

  不符合启蒙理性认知尺度的事物都被视为多余浪费的或不可理解的。巴赫汀评得好:「启蒙人士倾向于将我们的世界变得贫乏」。我认为这个评语用在启蒙运动之下诞生的实证社会科学也很恰当。只有单义明确能够被定义的,或是能够被测量工具定量的,才能成为实证社会科学正当的知识对象。那么我们日常社会生活里处处碰到的,意义模棱不决的或是意义不断生成流变的事物,包括了幽默、笑话、反讽、恢谐、戏谑、隐喻、挑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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