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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督惧,遂弑殇公。君子以督为有无君之心,而后动于恶,故先书弑其君。”据《左传》桓公元年的记载:“宋华父督见孔父之妻于路,目逆而送之曰:‘美而艳。’”事实应是先有好色之心“而后动于恶”。至于“先书弑君”,只是因为君比臣地位更重要而已。所以这段解经语,只能看作左氏的主观臆测。 但有的“君子曰”直接由史料改造而来。如文公二年关于“跻僖公,逆祀”的一段“君子曰”,在原史料中是“有司”之语(见《国语·鲁语》),有的学者指出:“这种体裁是先秦史家所共有”[1]。既然“君子曰”是春秋战国时期人们普遍采用的一种形式,那么孔子写《春秋》时,为了更好地“窃义”,借用“君子曰”的评论来突出表现他的政治观念是完全可能,并且是必要的。郑良树也认为“君子曰”“非后人附益”。 [2]对孔子作《春秋》推崇备至、并且以之为典范的司马迁,在《史记》中也妨照了这种形式,只是把“君子曰”改成了“太史公曰”,很可能是在有意识地学习和模仿孔子的写作方法。 其五、左氏对孔子言行的插笔和后人续笔。 除了以上所述,在《左传》中,还有如“仲尼曰”“孔子曰”之类的议论。 如:“是会(指践土之盟)也,晋侯召王,以诸侯见,且使王狩。仲尼曰:‘以臣召君, 不可以训,故书曰:天王狩于河阳。言非其地也,且明德也。’”(《左传》僖公二十八年)这是孔子解释《春秋经》的话。它与前文并不衔接,分明是左氏为释《经》而插入。还有少量的“孔子曰”大约出自门人后学。 为了清楚地说明问题,兹将全书的“君子曰”“仲尼曰”“孔子曰”出现的情况列表统计于下: “君子曰”(包括“君子谓”“君子以为”等)“仲尼曰”(包括“仲尼闻之曰”等)“孔子曰”(包括“孔子闻之曰”) 隐公(1——11年)11则 桓公(1——18年)4则 庄公(1——32年)6则 僖公(1——33年)9则1则 文公(1——18年)8则1则 宣公(1——18年)5则2则 成公(1——18年)8则2则 襄公(1——31年)23则3则 昭公(1——32年)11则12则 定公(1——15年)2则2则 哀公(1——27年)1则4则3则 合计78则25则5则
从上表可以看出,“君子曰”出现得最多,且主要出现于昭公以前。定、哀之后“君子曰”突然减少;相反,“孔子曰”则出现增多的趋势,这个变化,是耐人寻味的——定哀以后,对孔子及其门徒的记载较多,且文辞乏采,结构松散。笔者推测,这可能是因为前者出自孔子,而后者出自孔门后学之笔。这也是造成《左传》一直延续到孔子死后,写到了鲁哀公二十七年乃至战国初的原因。 《左传》中有部分叙事,特别是襄、昭之后,有出自左氏或后人增补之笔,它们拖沓松弛,而且有的甚至明显违背了叙事逻辑,露出了狗尾续貂的“马脚”。如:鲁昭公七年,记孟僖子 注: [1]杨向奎《古文经学中的〈左传〉与周礼》,见其《中国古代社会与古代思想研究》乙编五章,上海人民出版社1962年版。 [2] 郑良树《竹简帛书论文集·论〈左传〉“君子曰”非后人所附益》,中华书局,1982年。 病不能相礼,“及其将死也,召大夫曰:‘……吾闻将有达者曰孔丘,圣人之后也……我若获没,必属说与何忌于夫子,使事之,而学礼焉,以定其位。’故孟懿子与南宫敬叔师事仲尼。”案昭公七年,孔子方十七岁,孟僖子岂能预见孔子成圣人?更何况,说与何忌当时尚未出生。把十几年后发生的,两个尚未出生的孩子的事预先插在这里,便显得十分悖理。所以,这一段文字只能是出自左氏或后学所为。 《左传》哀公以后有关孔子门徒的记载,拖沓乏味。如哀公十二年:“语及卫故,……子贡曰:‘卫君之来,必谋于其众。其众或欲或否,是以缓来。其欲来者,子之党也。其不欲来者,子之仇也。若执卫君,是堕党而崇仇也。夫堕子者得其志矣!且合诸侯而执卫君,谁敢不惧?堕党崇仇,而惧诸侯,或者难以霸乎!’”子贡的话,不仅罗嗦,而且以取“霸”为标的,这与孔子的思想大相径庭。风格亦有别于全书主体的洗炼精警,疑出于后学。 吕祖谦说《左传》“记管晏之事,则尽精神,才说圣人事,便无气象。”[注]其因正在于出自不同作者,前者出自孔子,后者出自凡庸之笔。识见有高下,文笔有优劣,相去甚远。 综上所述,我们可以大致推断,《左传》的主体特别是“弑君三十六亡国五十二”的的史实出自孔子《春秋》,它本是“重行事”的纪事本末体。左丘明的“具论其语”,就是在存《孔春秋》之“真”(忠实保存原文)的前提下,依《经》立文,而形成了今天所见的编年体的《左传》。 [注]: 吕祖谦《春秋左氏传续说》,十二卷卷首《纲领》,清刻本上一页 [1] [2] [3]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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