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先生一生中写下的最后一首诗，是赠给好友许寿裳的《亥年残秋偶作》：

曾惊秋肃临天下，敢遣春温上笔端。尘海苍茫沉百感，金风萧瑟走千官。

老归大泽菰薄尽，梦坠空云齿发寒。竦听荒鸡偏阒寂，起看星斗正阑干。

这首诗写于1935年12月5日。诗中，鲁迅一方面抒发了自己深深的忧愤，一方面坚信黑暗终将过去，曙光就在前头。全诗的大意是：我曾经惊骇于日本帝国主义犹如秋天的肃杀之气降临在中国的大地上，哪里还敢将恬静的心绪流露于笔端呢？面对这风波险恶沧海样的人世，虽然百感交集，却又无处倾吐；在萧瑟的落叶西风之中，大批国民党官员正栖栖惶惶地溃逃。我已近衰迈之年，想寻个安身立命之处，竟连以菰为食，以蒲为席的地方也没有；我梦见自己好像掉入弥天的云雾里，连牙齿和头发都感到寒冷。虽然听不到报晓的鸡鸣，但我却看到了北斗已经横斜，天就要亮了！

许寿裳在《〈鲁迅旧体诗集〉跋》里，说这首诗“衰民生之憔悴，状心事之浩茫，感慨百端，俯视一切，栖身无地，苦斗益坚，于悲凉孤寂中，寓熹微之希望焉。”这个分析是很恰当的。

摘自《团结报》2009年6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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