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 


　　“文革”开始后，书少、没有书读是人们普遍的感觉，绝大多数已出版的图书都因“封、资、修”而被禁锢，而受当时政治气候和文艺思潮的影响，十年间出版的一些图书难免都有着那个时代鲜明而深刻的印记，内容和形式都比较单一。时光荏苒，如今，这些书已成为收藏者们的热衷之物，成为记录共和国那一段特殊历史的载体。


　　经典作品暗流涌动


　　大量图书被禁使得文化资源极其匮乏，许多工具书如《现代汉语词典》、《辞源》、《辞海》等都遭到了批判被禁，只有1953年出版的《新华字典》经过两次修订得以继续流传。钱钟书曾提到在“干校”生活中最苦恼的事是“没有书读”，有的知青还说在当时条件下，能寻到一本好书太难了，“精神”极度饥饿，甚至于看见有字的就已经很满足了。一边是对图书的渴求，另一边是大量的图书被抄收锁在仓库里。 


　　然而，文化是不可能像一块铁板似的被完全压住，它一直存在于人们心中，于是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就出现了:尽管有着严格的禁锢，但是民间还是通过各种各样的渠道，从很多缝隙中流出了一些经典图书。全国政协委员、著名作家张抗抗回忆到，那时候“偷书”和“传书”是很正常的事情，总有办法能寻到一些书，如《高老头》等。当时知青们之间谁有了书都会互相传看，很多书都散页了，要用手工缝上继续传，“我记得《浮士德》就是在小兴安岭插队时看完的”。


　　由于书荒过于严重，1972年，毛泽东多次批评文艺作品太少，希望繁荣文艺创作，从这时起一些文艺书籍出版稍有恢复，鲁迅作品集单行本24本到1973年底全部出齐；《三国演义》、《儒林外史》等古典作品也相继出版。


　　八个样板戏和一个作家


　　京剧《沙家浜》、《红灯记》、《智取威虎山》、《海港》、《奇袭白虎团》；舞剧《红色娘子军》、《白毛女》；交响音乐《沙家浜》，这八个样板戏是从文化大革命中走过的人们耳熟能详的作品。“全国人民唱样板”，一些学者把其称为“特殊历史时期奇特的文化现象”。由于样板戏的全国影响，样板戏图书如文学剧本、曲谱本等也成为“畅销书”。作家出版社原副总编辑石湾说，那时候样板戏的剧本完成后都必定会在权威的“两报一刊”(《人民日报》、《解放军报》、《红旗》杂志)上发表，然后便是各种出版物的蜂拥而出。据相关统计，1966年至1970年5年全国文艺读物出版仅137种，总印数42177万册，其中“样板戏”剧本、曲谱本就印了8292万册。


　　浩然是“文革”期间唯一出版了作品的作家，而这个作品便是《金光大道》，主人公高大泉也成为那时文艺作品高、大、全的代表。作者想为农民立传，为农村写史，但由于时代的烙印太深，还是留下不少缺憾。张抗抗委员认为，那时的文学创作是被裹挟在时代的既定轨道中，绝对突出正面人物，不是个性创作，对这样的作品，主要是观赏的态度。京华出版社1994年出版《金光大道》全四卷本时，作者没有修改它，让它保留其原汁原味原来的面貌。因为它是“过去”那个年代的产物，它本身就已经成为历史。


　　研究实用图书


　　“文革”中一些实用型图书发行量较大，一则在政治上不会惹麻烦，二则可以从中学到生活工作上很实用的技术，这里面以医药类图书和技术书籍为典型。


　　农村缺医少药是当时很普遍的情况，1968年开始，大批知识青年上山下乡，通过各种医药入门书可以在农村尤其是知识青年中普及一些基本医药常识，无需多少投资，一个药箱、一些简单的药品和医疗器具，就可以解决不少农民的小疾患。《农村医疗手册》、《快速针刺疗法》、《赤脚医生教材》等都是百万册的发行量。此外，以无线电为代表的技术书籍《晶体管收音机》、电工修理手册等也反映出人们学实用技术的心态。


　　书香记忆(三)


　　《闪闪的红星》:一部电影《闪闪的红星》让人们记住了机智勇敢的少年潘冬子的形象，而这部电影正是改编自作家李心田的小说《战斗的童年》，出版时改为《闪闪的红星》，这是“文革”中出版的为数不多的有特色的文学作品。


　　继《两个小八路》之后，1961年，李心田正准备再写一部反映革命后代成长的作品，并用两年时间完成了这部作品，由于已到文化大革命前期，种种原因使得这部《战斗的童年》未能面世，直到1970年交给了人民文学出版社。


　　1972年，《闪闪的红星》终于出版，反响不错，原北京市教育局长、儿童文学作家韩作黎还专门发文评论，称赞“《闪闪的红星》是对儿童教育的好教材”。接着，中央人民广播电台连续广播这篇小说。《闪闪的红星》一下子传遍了全国，不久又被译成英、日、法、越等文字，传至国外。


　　李心田曾在文章中回忆到，1972年5月，《闪闪的红星》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了。我一则以喜，一则以惧:喜的是我一部心爱的作品问世了，惧的是那是个动辄得咎的年代，也可能咎由自取。1979年，人民文学出版社在烟台召开小说座谈会。时任社长的韦君宜说:“‘文革’期间，社里出了几本书，《闪闪的红星》由于是‘文革’前写的稿子，受‘文革’风影响较少，那是按文学规律写出的小说。” 


　　谢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