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斯年与“史语所集刊”
■葛兆光(复旦大学教授、文史研究院院长)
《中研院历史语言研究所集刊》在中国人文学界的地位是公认的。它连续出版了80余年,在中国现代学术期刊中极为少见。它被收入国际上权威的A&HCI(艺术与人文社会科学论文索引),表明它得到了国际学界的认可———据我了解,内地还没有任何期刊被A&HCI所收录。
在我看来,“史语所集刊”有三个突出的特点。第一,傅斯年在《集刊》创刊号开宗明义的《历史语言研究所工作之旨趣》中提出“利用自然科学供给我们的一切工具,整理一切可逢着的史料”。后来,《集刊》忠实贯彻了傅斯年重视史料、强调科学方法的理念,因此,80余年来,《集刊》重视实证的传统是一以贯之的,上面刊登的基本上都是扎实的文章,而很少空头文章。第二,傅斯年虽然很强调重视史料,但绝不是主张回到乾嘉去,做那种不带有问题意识的纯粹考据。他很重视新材料、新问题、新方法,因此,看这80年的《集刊》,你可以发现,其中很多文章是超越于乾嘉诸老的,提出了新的问题,开拓了新的领域,反映了传统人文学术从旧到新的变化。第三,傅斯年《历史语言研究所工作之旨趣》一文最后一句话是:“我们要科学的东方学的正统在中国!”这句话大堪玩味。从中我们看出,傅斯年有强烈的与外人争胜的民族主义感情,他不能容忍东方学研究的中心在法国、在日本,他期望中国夺回东方学的正统地位,并在世界学术之林占有一席之地。《集刊》一定程度上是寄托了傅斯年这一愿望的。我一直觉得,在中国现代学术史上,最成功的学术机构有两个,一个是短命的清华国学院,一个是长命的史语所,而史语所的成功,《集刊》贡献良多。
“史语所集刊”也不可能是完美的,无论1949之前,还是今天,都有一些批评的声音。80余年来,它也经历了一些变化,比如,1949之前,《集刊》中古史的研究是很强的,但现在中古史的文章已经非常少了,毕竟,台湾和内地隔绝已久,台湾学者很难接触到新的材料。但《集刊》的文风是有延续性的,它也一直坚持非常严格的审稿,这些方面,值得内地学习借鉴。
《集刊》让年轻学者连篇累牍发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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