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玺璋
解玺璋,文艺评论家。北京人,1983年毕业于中国人民大学新闻系,一直供职于北京日报报业集团,曾任同心出版社常务副总编辑。编报、编书二十余年,对文艺评论情有独钟,有《喧嚣与寂寞》《中国妇女向后转》《雅俗》《速读中国现当代文学大师与名家丛书张恨水卷》等专著。
就我个人而言,读书有两种情况,一种是先闻其人,再读其书,另一种是先读其书,再知其人。唐德刚属于后者。
10年前,湖南岳麓书社出版了唐德刚的《晚清七十年》,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唐德刚的作品,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以后陆续读了他的《袁氏当国》《张学良口述历史》和《五十年代的尘埃》,增加了对他的了解,也在心里慢慢描绘出这个人的轮廓。不过,这种了解都是纸上得来,很肤浅。
唐氏专治中国近现代史和当代史,他的《晚清七十年》就为中国近代历史的构成和展开创造了新的可能性。我读这本书,有豁然开朗和眼前一亮的感觉。他把近一个半世纪中国变乱的性质看作是“两千年一遇的‘社会转型’现象”,他认为:“在历史潮流里,‘转型期’是个瓶颈,是个三峡。长江通过三峡是滩高水急,波翻浪滚,险象环生的。在这激流险滩中,摇橹荡舟,顺流而下的大小船夫舵手,风流人物,触礁灭顶,多的是可歌可泣和可悲可笑的故事。”所谓转型,在他看来,就是“中国固有文明”现代化。具体讲到康梁戊戌变法,他认为,这是“分段前进”的“现代化运动”中的一小段——集中于“政治现代化”的一小段。对此他还有个形象生动的描述:“康梁师徒扮演的角色,便是上述三峡中的一叶扁舟里的两个小船夫。在急流险滩之间,风驰电掣,顺流而下,终于触礁沉没——可歌可泣,可悲可笑,如此而已。”
唐氏之“转型说”与黄仁宇的“大历史观”可谓有异曲同工之妙,二者都在历史研究方法以及历史观上给我们很大启发,我们因此知道了,在教条、僵硬、定性、学究式的历史叙述之外,还有这样鲜活、生动的表达。唐黄二人还有一点是相同的——作为知名史学家和杰出史传作家,他们不仅都在一定程度上做到了“通古今之变,成一家之言”,而且都有很高的文学修养,具备超强的文学想象力,使人想到《左传》和《史记》。他们都是来自海外的历史学者,却能够始终追随以司马迁为代表的中国的历史叙事传统,除了理性的思考和规律的揭示,还有逼真的细节、场景,以及活生生的人物和动人的事件。
再以《梅兰芳传稿》为例,有人赞曰:“如见其人,如闻其声。”就是用了太史公的写法。他写梅兰芳在美国的影响,用了一个细节:“你可看到地道车上、课堂上、工厂内、舞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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