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在故宫博物院里见到一幅《皇帝耕田图》的年画，灿烂阳光，春风拂煦，皇帝手扶犁把正在耕田，前边是一个老农牵牛，后边一位大臣撒种，远处是挑篮送饭的皇后和宫女。画上还配有打油诗：“二月二，龙抬头，天子耕地臣赶牛，正宫娘娘来送饭，当朝大臣把种丢，春耕夏耘率天下，五谷丰登太平秋。”光看这幅画，浪漫之极，一派农家乐的景象，实际上也确有此事，稍微勤快一点的皇帝每年都要亲自到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躬耕一番，以给天下百姓一个重视农业的榜样力量。


   民以食为天。几千年来，中国一直是农业国家，农业收成好坏，关系国家命运、人民生活，也关系皇帝的宝座能不能坐稳，所以，历代皇帝，只要不是昏庸得不成样子，都对农业特别重视。为了调动农民种田积极性，只要不是战乱之年，皇帝都要以身作则，亲自到田地里作秀一番，点到为止，这种祭祀先农和亲耕的传统，远可以追溯到周朝，后来断断续续，时有时无，以明清两朝坚持得最好、也最为正规。


   明清两朝，每年仲春亥日，皇帝便率百官到先农坛祭祀先农神并亲自下田耕种。不过，皇帝耕田可不是像一般农民那样实实在在耕地，而是作秀的意义更大，也有一定的表演程序和规矩。明代时，皇帝右手扶犁、左手执鞭，往返犁地4趟；清代时改为往返犁地3趟，名曰“三推三返”，然后，从西阶登观耕台，观耕终了，由东阶退下。皇帝亲耕完毕，就登上观耕台，观看王公大臣们耕作了。


    毕竟隔行如隔山，皇帝每年只耕一回田，生疏得很，为了给臣下做好样子，到时候不至于出丑，也事先练习多次。具体操作时，又精选最温顺老实的黄牛拉犁，最有经验又可靠的农民牵牛，所以，虽然地犁得歪歪扭扭，深浅不一，但都算是圆满完成。据说，清代皇帝中，躬耕最熟练也坚持最好的当属康熙，这可能与他兴趣广泛、身体健壮、聪明博学有关，也与他在位时间长，经验丰富有关。


   尽管只是一次简单的作秀，也往往搞得惊天动地。据《宛署杂记》记载，每次“圣驾躬耕”，地方政府都要筹备至少一个月时间，包括要寻得数十名经验丰富的老农进行礼仪培训，还要搭建一座巨大的耕棚，供皇帝和大臣们休息，要为他们精心准备膳食，就是皇帝的耕田的土也是不能随便用的，必须是用箩精心筛过以后的细土，犁起来比较省劲儿。说实话，皇帝的躬耕不过类似一次春游，一次踏青，可最后一计算成本，开支巨大，地方政府苦不堪言，却还得硬着头皮去筹措银两，不干不行啊，除非你不准备戴乌纱帽了，天子脚下的地方官也确实难当啊。


   作者：齐 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