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更愿意被人称做——读书人陈建斌
我们家蒋老师早就习惯我了
演戏演得如痴如醉的,虽然他自己辩驳“曹操是我三年前演的”,可是记者仍然觉得坐在对面的陈建斌拿着一丝乱世枭雄的架子。
演员为了演戏自然要投入,可是回到生活中来还这么执念,对于身边人来说,并不是一桩美事吧?
“我们家蒋老师早就习惯我了。”陈建斌带着戏谑似的微笑,似乎在回味“蒋老师”三个字中的调笑感。“我们家的生活外人是不了解的。我有我自己的时间表,跟他们都不一样,到了晚上10点多,老人小孩包括蒋老师都睡着了,这个时候才是我精力最旺盛的时候,会读书,会去做我自己的事情。”
这是一个艺术家式的作息。“对,本来我觉得自己还没达到‘艺术家’的境界,后来一想,生活规律确实已经变成了这种。这是读研究生的时候养成的,我们学校的研究生没什么课,就让你去图书馆读书,读完了回来写点东西、跟老师谈谈你有什么感受。这几年的生活给我留下了特别深的烙印,导致我觉得生活就应该是这样的。”
为了演曹操,陈建斌参看了大量的文字资料,便是在夜间完成的。他也会在四下无人、静无声息的自家书房里,细细地思索自己将要扮演的人物。最后到底是得出了结论:“我发现我比较喜欢这种倔得慌的人物。他们有个共同点,就是不服从命运的安排,希望得到心灵上最大的自由。但是你要得到这个自由,就要付出代价。像曹操的代价,就是他一直被后世质疑。”
一般演员,只能客套性地做Q&A的游戏,真正能就人就事侃侃而谈的确实不多,大约也和这行业本身的浮华有关。“这是骂人呢,好多演员可有文化了。”陈建斌在旁边笑。
他对自己的定义是“读书人”。“ 每天晚上如果临睡前不看点书,就跟没洗澡一样,像有什么事情没办似的。我有时候也痛恨自己的这个习惯,特累的时候也想倒头就睡。你非要在我名字前面冠一个头衔,我不愿意被冠一个‘演员’,我更愿意冠一个‘读书人’。”
读书人陈建斌最近在读的书是明报杂文集合的一本册子,昨天晚上正好读到一个小细节。“当时胡金铨他们拍《龙门客栈》,在客栈的墙上画一个白圈,大家都不知道为什么,直到在内地碰到一个北方的文化专家才知道为什么,这是北方吓唬狼的。”他当下就佩服起胡金铨大导演起来,“他们那个时代拍电影时的那种细致入微,我们现在反而是比不上了。”
和他聊起关于胡金铨著名的段子,当年拍《山中传奇》,把档期本来很紧张的张艾嘉一早丢去了韩国外景地,结果一个多月愣是没拍到她一个镜头。初出茅庐的大才女很焦虑,暗暗地想,是不是被导演嫌弃了?于是在酒店每日以泪洗面。最后这部电影成了经典之作。陈建斌若有所思道:“不能当时就事论事,现在回头看看,一个时代能留下几部经典下来。能留下来就说明有价值了。”
他相信,他们的新《三国》,也许会有这样的价值。“现在可能还有争议,但是不要着急,也许再过5年,也许再过10年、20年,人们会不会像捍卫今天的老版《三国》一样捍卫我们。你无法料想这一切会不会实现。”
众说再纷纭,《三国》已经是过去式,陈建斌更愿意往前看。他现在很想演玄奘,很想演刘邦,“我现在的兴趣转移到了历史题材上。即便戏出来会有争议,但是你在拍这个戏的过程中会遇到很多问题,为了探讨清楚这些问题,你会去做大量的准备工作。这个过程让人很喜欢,因为是一种学习。”
当年《乔家大院》风靡全国之时,有人感慨陈建斌大器晚成,他却耸耸肩膀说,反正他从来不是明星,从来不是所谓圈子里的人。“我都40岁了,总该对人何以为人有我自己的思考。应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面颊上浅浅的细纹诉说着人近中年的沧桑,但是陈建斌内心的一把火却烧得印堂发亮。四十年来家与国,三千里地山河。可供他发挥的余地,还很大。(执行/王苗 采访撰文/金喆摄影/储可为 化妆/李参海(非's 造型) 助理/仲峤 封面服装提供/ Durban 灯光、场地提供/中纺时代联盟专业影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