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紫宫之肃肃兮,集太微之阆阆。命王良掌策驷兮,逾高阁之将将。建罔车之幕幕兮,猎青林之芒芒。弯威弧之拔剌兮,射嶓頉之封狼。观壁垒于北落兮,伐河鼓之磅硠。乘天潢之泛泛兮,浮云汉之汤汤。倚招摇摄提以低徊□流兮,察二纪五纬之绸缪遹皇。偃蹇夭矫娩以连卷兮,杂沓丛鶍飒以方骧。戫汨飂泪沛以罔象兮,烂漫丽靡藐以迭逿。凌惊雷之□磕兮,弄狂电之淫裔。逾痝鸿于宕冥兮,贯倒景而高厉。廓荡荡其无涯兮,乃今窥乎天外。
这是张衡《思玄赋》中遨游太空的一段描写。其中紫宫、太微、高阁、青林、封狼、北落、天潢、招摇、摄提、二纪、五纬等,都是星宿的名称。但是,张衡游太空的路线,是随意的,还是有序的?这是一个有关古天文学的有意思的问题。然而,在中国古代[注: 中国古代 中国古代中国古代是指先秦至1840年鸦片战争的历史-zhongguogudai]天文学中,至今没有人提出过这样的问题,更不要说文学研究中了。
五月二十二日,华盛顿大学连永君博士应邀到华东师范大学,讲《诗与天文学的融合》。连博士根据西方天文学史[注: 文学史,是研究文学发展历史的科学,与文学理论、文学批评同属文艺学的范畴。-wenxueshi]的丰富细致的资料,重新复原了张衡游天的路线,而且,精确到了纬度上下十度之内。近二千年前的伟大文学家在想象世界中奇妙而理性的星际旅行,在一个半小时之内即被破解。
连永君发现,张衡以前的赋家,喜遨游太空,这始于屈原的离骚,但是他们的动机与目的,不过是为了求教于地球上没有的仙家、神巫或天灵,至于司马相如[注: 司马相如:(公元前179~前118)西汉辞赋家。字长卿。蜀郡成都(今四川 成都)人。「文章西汉两司马」, 这是班固对司马相如文学成就的评价。]与杨雄,则是以天界的威严,来彰显帝王的权力。还有一些是为了道家的求长生不老之术。只有张衡,则是要探寻另一个可以避世的神奇的空间。此外,其它人的游仙,只不过二维空间,是地面景观的投射而已,对于天空的知识,贫乏得几乎是一个零,而张衡的星际旅行,真正意义上的三维空间,他是从北极到赤道,然后再走东西方向,绕回北极,他有球体宇宙的观念,很深地深入了太空。
但是张衡在这篇赋的结尾,放弃了星空的玄想,珍惜现世,回到儒家的进德修业的观念。连博士引用阿波罗宇航员的讲演辞:在翱翔了宇宙之后,最美丽而令人怀念的,还是我们居住的地球家园。
连永君,美国华盛顿大学东亚系中国文学博士,美国伯克莱大学电机系博士,海外汉学家中的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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