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韩愈《进学解》中“含英咀华”一词来形容中式语言,最是恰当不过了。品味优雅的中文,正如品味清新的花朵,自有一种芬芳的味道。
清香宜人的中式语言,与它自然、平和、诗意、智慧的气质有着直接的关系。
语言的自然,来自说话之人心灵的坦然,心境的超然。窗子外,池塘生着春草,水流花自盛开,何其现成,又何等天然。邂逅自然的语言,当如微风吹过,不会让听者起任何敬仰之心,亦不让读者生出任何惶遽之感。天真意趣,自然而然,舒畅随心,如此而已。
平和是优雅语言的温度。它体现了国人和谐的自然观,以及温和的人生信仰。平和,是不愠不火,亦是不偏不倚;是涓涓细流,亦是静水潜流。
诗意是优雅语言的华盖。学者徐友渔先生说“精神生成语言”。那么,诗意的精神是否就能生成诗意的语言? 至少,中式的语言便是如此。
或许,中式的优雅,用“诗意”二字便几可概全了。我们虽不一定要能作诗,但心中却不能没有诗意。“腹有诗书”当然好,但真正的诗意语言,并不来自刻意的堆砌,这样反会失了天然本色的韵味。诗意的语言,贵在让听者留下无限回味的空间,如水中之月,镜中之花,言有尽,而意无穷。
智慧,是优雅语言的灵泉。一切灵气往来的语言都与它有关。智慧,却并不等于“知识”。慧能大师,原本就是一个文盲,但他却用智慧的语言点亮了中国文化[注: 中华文化,亦叫华夏文化、华夏文明,即汉族文化,汉文化。且流传年代久远,地域甚广,以文化圈概念亦被称为“汉文化圈”。中国文化不但对韩国、日本,]人内心的灯塔,也无意间成全了中国人千年的优雅。
面对雅言,慧能大师曾淡淡地回了一句:“善知识,迷人口说,智者心行。”
名字的优雅
有一种用薯莨汁水浸染成的纱,很清凉,广东顺德人叫它“莨纱绸”,浙江杭州人称它“香云纱”;有一种太湖洞庭山上产的茶,很清香,民间叫它“吓煞美人香”,康熙皇帝却给它取名——碧螺春。
优雅的中国人相信,一件什物,一处住所,包括一个人,其优雅气质的判定,往往从名字便开始了。
中国人的姓,本不必苛究,却也被古人依音论起优劣来:如华、柳、云、苏、乔,皆极风韵;若毛、赖、焦、牛,则“皆尘于目而棘于耳也”。
中国人取名,则更是极有学问的事。好的名字,总能有好多遐想的余味。
韩愈,字退之, “愈”是“进”,便以“退之”为字,名与字互补,取“进退维谷”之意。
杨过,字改之,则是郭靖希望他不去重蹈父亲杨康的覆辙,所谓“过而能改,善莫大焉”。
王维,字摩诘,表达了这位虔诚的佛教信徒对“维摩诘”的崇拜。
曹知白,字又元,则是对诗人白居易、元稹的景慕。
戴望舒[注: 戴望舒(1905.3.5-1950.2.28) 笔名有戴梦鸥、江恩、艾昂甫等,生于浙江抗州,中国现代著名的诗人,为中国现代象征派诗歌的代表。]之“望舒”,传达的却是中国人对月亮的一往情深。
在优雅文字中畅游的曹雪芹[注: 曹雪芹(1724—1764年2月1日),名霑,字梦阮,号雪芹、芹圃、芹溪。祖籍河北省丰润县。清初,入满洲正白旗籍。中国清代著名作家,长篇名著《红楼梦》的作者。],本名霑。 “霑”为“雨染”之意,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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