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知道父亲做了很正确的决定。我很小的时候父亲就发现我数学的本领很好,可是他的想法是“这个孩子数学本领很好用不着着急,可是他对中国传统文化所知道的恐怕不够多”,所以特别需要补充我在这方面的知识。初中的两个暑假,父亲找了清华大学历史系高材生丁则良,丁先生在文史方面有很高造诣,父亲请他每天早晨给我补习《孟子》。两个暑假我把《孟子》从头到尾背熟了。因为丁先生历史知识非常丰富,他给我讲到中国历史[注: 中国历史是中国各民族诞育和发展的历史。它的发达的封建社会,曾创造了同时代世界最高的文明。但是当西方某些地区跨入资本主义,特别是当西方资本主义列强入侵中国之后,中国越来越落后了。]上种种事件,使我对中国古时候的历史发生了很大兴趣。今天回想起来,我觉得父亲当时所做的事情是非常正确的。
反观现在,不仅在中国,我们不停地在报纸上看见某某人的孩子12岁就进大学了。十几年前我在新加坡碰到了一位马来西亚华裔父亲带着一个12岁的孩子,他说孩子非常聪明,马上就可以考大学了。我考了考这个孩子,果然觉得他很聪明。可是我给了他们一些建议,我告诉他我父亲让我学《孟子》的故事,我说“你这个孩子已经学得很快,你何必要着急呢。而你要特别训练他,现在就把他送到大学去,对他的身心发展是不利的”,我劝他不要把孩子送到大学去。他没有听我的话,把小孩送到了当时的马来西亚大学。最近我到新加坡打听了一下,当时很有名的孩子,现在已经不知道到什么地方去了。
我在崇德念了四年,从初一到高一。崇德有一个很小的图书馆,我常常进去浏览,我劝今天的年轻人也常常做这件事。中国教育体制下,整个教育哲学是希望孩子们“专”,“专”有它的好处,可也有它的缺点。它的缺点就是使每个小孩不敢把知识面扩充开。那时候崇德中学的图书馆只有一间小屋子,可是这间小屋子对我有很好的作用。这里有一个月刊杂志叫《中学生》,我从《中学生》里学到了很多。我在初一时看杂志上的一个数字游戏,就了解了非常重要的数学概念“排列”、“组合”。
我记得很清楚,那时候看到另一本书叫《亚洲腹地旅行记》,作者是瑞典人,他20世纪初到了中国新疆,在塔克拉玛干大沙漠,他差点丧失了生命,看了他的书,我也特别想哪一天穿越塔克拉玛干大沙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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