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春》)。另一位离情圣手周邦彦在《芳草渡》里写:“多少离恨苦。方留连啼诉。凤帐晓,又是匆匆,独自归去。”这些词虽然主体的抒情对象都是他们所眷恋的歌妓,但是都只局限于一般的爱恋。相比之下,柳永却发出“永弃却、烟花伴侣。免教人见妾,朝云暮雨。”的旷世呐喊。柳永真正关怀的是她们的身世之悲,真正欣赏的是她们的才华而不是她们的容貌。正是由于柳永对歌妓的平等和同情态度,使柳永的歌妓词在思想上最趋进步,闪烁着人道主义的光辉。
“一个男人真正需要的只是自然和女人,其余的一切,诸如功名之类,都是奢侈品。”③柳永将风月欢情视为有限生命的终极慰籍。这一独特人生价值观,不仅迥异于士大夫们建功立业,追名逐利的传统价值取向,而且使他的歌妓词呈现出不同于流俗的个性风貌。这是那些“雅词”作者难以想象的,也是那些玩赏庸俗的“俚词”作者难以企及的。对于柳永歌妓词所呈现出的对生命意义和价值的体悟,我们也应该承认。对于生命来说,两情相悦才是最本质的情感真实。柳永的歌妓词,并非全是他爱之忧欢的写照,其中相当部分是追求思想人格而不得的苦闷的异化转换。柳永把求仕不得的精神伤害,通过爱情失落的苦恼表现出来。他“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的强作欢颜,正是怀才不遇时苦闷心情的具体体现;“雅态妍姿正欢洽,落花流水忽西东”,正是他对美转瞬即逝的无奈和喟叹。《乐章集》的一个显著特点,就是始终围绕着男女之恋的悲欢离合展示自己对人生的悲剧性体验。柳永对风月的大肆发挥,是在冷漠的社会中寻求一个充满人情味的角落,是内心涌起的对道貌岸然的传统道德和封建社会的激烈反抗。行动的价值不在于成功与否,而在于行动本身。生命的价值正是在躁动不安的反抗、追求过程中实现的。作为儒家思想的追随者,柳永悲剧性的失败了,但作为自由生命的体现者,他狂放不羁的个性使得他的行动具有了思想解放的启蒙意义。
[注释]:
①:《宋史》,中华书局,第8810页
②:《梦溪笔谈校正》卷九,胡道静,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年版,第389页
③:《人与永恒》,周国平,上海人民出版社1998年版,第161页
[主要参考书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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