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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滹南遗老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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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09-8-8 16:42:55 来源:不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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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例,是以胜败定是非,然后根据是非的要求改造事实。太史公司马迁时期还容许一点点自由主义,所以叙说汉高祖,还透露本来不为太公所喜的情况(太公常说他是无赖),知子者莫如父,这样写应该算作大不敬。班史以下,这样的笔法没有了,而变为清一色的颂圣、骂贼,而圣贼之分非常容易,是胜者王侯败者贼。再说另一方面,是“评价的标准”。标准,有的因时代变易而有小变,与这里想谈的无关,从略。只说大家认为万古常新的,其中一个与这里想谈的关系最密切,是“忠君”,旧时代是个重要的评价标准,应该如何看待?真是一言难尽。难说,原因很多。其中之一是它常同“爱国”混在一起。理论上,这本来容易拆开。可是难的是事实,武王伐纣,据《逸周书·克殷解》,纣的军队顽强抵抗,以致连《尚书·武成》篇也说,“血流漂杵”,推想他们既是忠君,又是爱国。其后是世风日下,君权日上,于是只管君不管国的情况就越来越多。方孝孺是个典型的例,转而事燕王,国不变,可是他宁可走诛十族的路,这是百分之百的忠君(建文帝),与爱国无关。我有时想,历史上无数忠臣殉国的事迹,如果其时有什么射线摄脑影的技术,恐怕所得之影有虚实两层,国是虚,君是实。可是不幸,这个年深日久的信条力量太大,为了所谓名节,无数贤人达士真就君辱臣死了。死,如果只是一身,依理,人应该有,处理自己的自由,也就罢了。可是,张巡守睢阳的情况不是这样,而是为了所谓名节,杀城内的妇女老弱三万口,吃了肉。可是你说不应该吗?这是忠君,反它?真就成为冒天下之大不韪。一般人是宁可走李翰、韩愈等的路,三万口惨死的人装作不见,还是歌颂。这是我们的历史给我们留下的最坚最重的枷锁,王若虚总是看见了,并且用小铁锤敲了一下。 就说是收效有限吧,我们翻阅故纸,能够听到这样的叮的声音,总比万马齐喑好吧? 《滹南遗老集》是不习见的一种古籍。对于古籍,要读不要读,文学革命以来一直没有取得一致意见。鲁迅先生是倾向不读的,可是给许寿裳的儿子开了书目,可见贯彻始终也不是易事。近些年来,据说古籍的销路还相当可观,可见读的人并不很少。读,比喻下河游泳,不沾一点水滴是做不到的。所以要选择。更重要的是要有分辨是非好坏的见识,因为一,没有这个就不能选择;二,有这个也可以不选择,乱看,取其所长,舍其所短。见识从哪里来?内是深思。外也许更重要,原因是思而不学则殆,还会陋。外指他人的所知和所信,一般说是后来居上。但也会有例外,历史上不少见儿子比爸爸更胡涂的。王若虚的《滹南遗老集》也是个例外,如把“贵生”放在“忠君”之上,似乎就比通西方哲学的王国维更现代化。因为是例外,我们翻腾古籍时候就应该另眼看待。上一页 [1]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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