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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問的入與出:錢賓四先生與理學(下)

时间:2009-8-8 16:49:52  来源:不详

朱子說「理先於氣」,由今人說之,則應謂未有飛機,先有飛機之理。若此「理」字認作「用」的意象,即人心必先有了要凌空而飛之一種用的要求,乃有飛機之實體產生,語本無病。[49]

此如今人說,未有飛機,先有飛機之理。人只能憑此理創此物,不能說為要創此物,同時卻創此理。更不能說,必待先有了飛機纔始有飛機之理。[50]

理是一,氣是多。理是常,氣是變。沒有多與變,便看不見一與常。但在理論上,究不能說只有多與變,沒有一與常。縱使離開了多與變,此一與常者究竟還存在。但朱子又不許人真箇離了多與變來認此一與常。似乎又不認多與變外還另有一與常。[51]

另外在討論周濂溪的〈太極圖說〉時,錢先生所用的語言與論述的方式均為現代學術的觀點:

若就工夫論,「無欲」可說是儒、道、佛三家的共同立場。但濂溪的話,實與先秦儒、道所論「無欲」不同,這已有了哲學上本體論的氣味了。[52]

認為周氏論「無欲」時將人生論的問題推本於本體論上無極的問題。這是從人生論與本體論的觀念,分析前人思想。在討論濂溪「無極而太極」這一關鍵問題時他說:

天地萬物何自始,第一因畢竟是無因可覓,故太極實即無極。西方思想論宇宙,必究其本質,故有唯心、唯物之辨。中國古代,僅著眼宇宙整體之變化,就現象論現象,認天地萬物,只是一氣之動,無始以來只是此動,而實無所謂最先之一動,故曰:「無極而太極。」[53]

解釋朱子對於「無極而太極」的詮釋時又說:

若謂物物者亦必是一物,則上帝造物,上帝亦猶一物也。今謂物之前更無他有,故曰「以理言則不可謂之有」。然物不能自為物,必有所由,故曰「以物言則不可謂之無」。今謂萬物生成之理即寓於物之中,非自別為一物在於物之外,則人心又往往不肯即此便休,仍將於太極外更尋太極,於寓於物中之理以外更尋一超物而獨立之理,故必謂之無極,庶使人不再以有底道理去尋求也。[54]

以第一因或上帝畢竟是無處可覓的觀點來說明太極實即無極,這是從宇宙發生論的角度來詮解「無極而太極」。然而朱子以太極為理,「無極而太極只是說無形而有理」,似乎並不具有宇宙發生論的意涵。同時第一因的問題源於亞里士多德式的因果觀點,是否能適用於宋人思想亦宜進一步討論。錢先生另外說:

無極而太極此「極」字該是「原始」義。宇宙無所始,無所始即是最先的開始。於是說明了宇宙沒有一個至善萬能的上帝在創造,因此我們也不能追尋天地原始,來奉為我們至高無上的標準。極字亦可作中正與標準解,如建中立極是也。如是亦可說,宇宙之無標準,即是其最高標準,此即莊老自然義。[55]

老子的「道可道,非常道」的自然義來解釋本無此最高標準之「極」,應無問題。然而若用「原始」來解釋「極」字,則必須假設周濂溪在〈太極圖說〉中企圖說明時間軸上的宇宙本始的問題,這個看法不免難以證明。[56]

然而上述直接引用西方或現代觀點以詮釋古人的例子,在錢先生著作中實屬少見。錢先生所受現代學術的影響,更常見的方式則為引用現代的觀念作說明或比較,而非使用西方的學術語言對傳統作全新的詮解:

蓋理字顯是一靜定之辭,性字則有生動義,而鬼神一語之涵有生動義則更顯。若專就理氣說之,此宇宙終嫌少活潑生機,而將陷於一種呆定之境。必兼言鬼神而合一以觀,此始是朱子論宇宙造化之真實見解所在。[57]

而孔子之所謂學,顯然不專指思想,故曰:「學而不思則罔,思而不學則殆。」「學」與「思」分作兩項工夫言。此又中西一大不同處。朱子在此上亦言之極謙遜,說象山偏在「尊德性」,自己偏在「道問學」,戒學者當兼取象山講學長處。西方哲學則既非尊德性,亦非道問學,又顯與中國學問途徑有別。[58]

錢先生有時亦以西方或部份援自西方的觀念作為分析工具,重新解析傳統思想。所企圖傳達的思想內容仍屬傳統,然而論述的方式則頗為現代:

只說「太虛」是氣之本體。此有二義。一則氣是變化的,虛則無變化。種種變化,還是此太虛之體。二則氣是部分的,虛則是全體。凡屬變化,均指相對的、部分的而言。全體則是唯一的、絕對的,故無可變化。但如此一說,宇宙變成雙重了。變者是氣,是形, 形亦是部分的、相對的。若惟一絕對,則無形可言,故稱之曰「太虛」。不變者是太虛,是體。於是分主客,分體用,使人總要偏重到主與體的一面去。他們總像要教人先認識一本體,再回頭來發揮大用。但此本體卻實在渺茫,極難湊泊。但卻不能說天地間只有用而無體。此是人類語言自有限制,須待學者之善自體會。[59]

朱子論宇宙萬物本體,必兼言「理」、「氣」。然朱子言理氣,乃謂其一體渾成而可兩分言之,非謂是兩體對立而合一言之也。此層最當明辨,而後可以無失朱子立言之宗旨。[60]

從變化與不變、相對與絕對、部份與整體、一元與二元等觀念分析張載及朱子的思想。觀念雖然並非全新,然而使用邏輯上的二分法直指本體,以解析其哲學上的基本性質,其論說與行文的方式與古人實大不相同。除此之外,錢先生著作的體裁、章節的分合、敘事論事的次序與分類的方式所受現代學術系統化、分析化與邏輯化學風的影響,也處處可見。[61]

錢先生詮釋理學時所受西方的影響雖有如上述,然而這些說法在錢先生對理學的詮釋體系中,並不佔主要地位。錢先生對理學的認識,出自生命的親切體驗;他對理學的研究,則以欲知其人必論其世,且必究其思想之淵源與發展的史學研究為中心。錢先生所理解的理學,門庭極廣,意趣多方,不能以任何一種單一的線索或系統化的哲學體系來理解。中國古人並不喜作嚴格意義的系統思維,錢先生也並不企圖為古人重建哲學系統。當他用現代學術語言詮解理學時,通常是將他自己長期浸潤在古文與歷史世界中之所得,「翻譯」給現代中國人聽。此種翻譯,乃所謂假妄說真,往往並不代表錢先生對於理學的終極見解。錢先生的著作,絕大多數時候仍使用古文或變自古文的語體文,從各種不同的角度與線索,來闡釋古人的思想。對於錢先生而言,只有無可化約的古文世界與歷史世界,才能代表古人思想行為的真正情貌;至於如何深入這一古典世界,除了用身心性命長期浸潤於其中之外,別無他法。[62]至於前述「無極而太極」及「理與氣」的新釋,以及運用西方觀念與方法重新解析傳統思想,對於錢先生有關理學的理解,當然會造成一定的影響。然而這些影響較之於錢先生所重視的古文與歷史世界,實退居次要地位。

錢先生治理學既然有如上述,他對於一切從西方的學術觀點與觀念世界出發,重新理解乃至支解古人思想的作法,非常不能接受:

又所謂分門別類之專家學,是否當盡棄五千年來民族傳統之一切學問於不顧?如有人謂,非先通康德,即無以知朱子。但朱子之為學途徑與其主要理想,又何嘗從先知康德來。必先西方,乃有中國,全盤西化已成時代之風氣,其他則尚何言。[63]

近代中國人必崇西化,特據西方哲學,求為中國古人創立一套哲學,而又必據西方哲學作批評,使中國哲學乃一無是處,終亦不成為哲學。斯誠不具體不落實,亦西方哲學架空乘虛之一端矣。[64]

他一向認為作學問必須先能深入,再談跳出。學者若不能親切體會古人的言語思想,而援引西方觀點從外部來窺測,其效果不僅有限,且容易犯根本性的錯誤。錢先生教人治理學,終究以不斷深入古人的精神與歷史世界為本:

《學案》與《提綱》,皆於朱子之學術、思想分途敘述。其思想方面,雖片言隻辭,皆出朱子所躬行實踐,親體默證。讀者當反求諸己,心領神會,得一善而拳拳服膺,可以終身享受。此乃理學之所以為可貴處。至於學術方面,則不論經學、史學、文學及其他諸端,在朱子亦自有此成就而止,學者當不以其所成就而自限。只求得此範,明此途轍,鳶之飛,魚之躍,海闊天空,將一任學者之自極其所至。[65]

然而真能深入,自然能出。從此「海闊天空,將一任學者之自極其所至,」又豈是前人所能限制。

四、結論

理學之於錢先生,從作為人生的教訓與昭示人生的理想境界始,亦以回歸做人與為學合一的學問終。在這個意義上,我們只看到錢先生的學問循著這條線索一路深入,並不求出。錢先生早年由文學、理學、經學、子學而史學,學問的規模逐漸擴大,然而就錢先生而言,他「一生讀書只是隨性所好,以及漸漸演進到為解答在當時外面一般時代的疑問,從沒有刻意要研究某一類近代人所謂的專門學問如史學文學等。這是我一生學習的大綱,亦是我私人一己的意見。」[66]從吾所好,為己之學,這是儒學與理學的大綱領。然而在這個「隨性所好」的過程當中,錢先生學問的深度與廣度,卻達到古今罕有其匹的境地。錢先生說:

故言學術,中國必先言一共通之大道,而西方人則必先分為各項專門之學,如宗教、科學、哲學,各可分別獨立存在。以中國人觀念言,則茍無一人群共通之大道,此宗教、科學、哲學之各項,又何由成立而發展。故凡中國之學,必當先求學為一人,即一共通之人。[67]

中國傳統上做學問要講「通」,我不是專研究想要學近代人所謂的一文學專家或史學專家。亦可說,我只求學在大群中做一「人」,如中國傳統之儒學子學,至於其他如文學史學亦都得相通。[68]

中國傳統學術從講求為人的共通道理、學習「在大群中做一『人』」出發,而後發展出分門別類的各項學問。換言之,學做人才是一切學問與道理的根本,離此源頭活水則無所謂儒學與理學。錢先生這種態度,固然深受理學家的影響,其終極所嚮則在孔子:

我平生自幼至老,只是就性之所近為學。自問我一生內心只是尊崇孔子,但亦只從《論語》所言學做人之道,[69]

錢先生從這個觀點闡釋孔子、儒學、以及他自己一生的追求。中國文化源泉混混,必須上溯先秦;儒學源遠流長,必須歸本孔子。理學也只是這其中的一部份,然而就為人與為學合一而言,是其核心的部份。

吃緊為人,一切從做人出發,這本來是理學的真精神。錢先生之於理學,從開始便重實踐與體驗。理學的道理,是錢先生的真生命而不僅是研究的對象;理學家的詩文,則是他日常相伴,造次不離的精神資糧。讀書、著述、賞花、奕棋,理學的道理無所不在;發憤忘食,樂以忘憂,希聖與希賢為其終生之志。錢先生行、止、坐、臥早已入定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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