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付事变,则决难胜任。”(载涛:《载沣与袁世凯的矛盾》,《晚清宫廷生活见闻》,文史资料出版社)
很难说,这是不是历史的“后见之明”。对某个时空点的历史行动者而言,摆在他面前的是有限资源和未来的不确定性,所以他所能做出的只能是局部理性和局部信息下的决定。光绪皇帝死时,皇室溥字辈近支中,恭亲王溥伟年岁最大,他曾经被舆论认为是最为合适的皇位继承人。据说,两宫病危时,他在内盘桓了一昼夜。但慈禧太后在病榻前留下的政治遗嘱并非毫无道理。
在他的兄弟和儿子们看来是弱点的谨慎和懦弱,使得载沣在朝廷各种势力的政治斗争势力中,一直保持着相对超然的态度,表现出谦抑退让的性格,博得不少人的好感,也易于为各种势力接受,进而成为总揽全局的统治者。在当时,载沣也是一位与时俱进的人物。他学习西方的自然科学,首先使用汽车、电话,也是第一个穿西服的王公,“颇有不少反对迷信和趋向时新风气的举 动”(溥仪:《我的前半生》,东方出版社)。自入军机以来,他参与主持过有关宪政的讨论,倾向于立宪救国,容易获得立宪派的支持,加上他是光绪的胞弟,不得不说,他是整合皇室、立宪派等各种力量的合适人选。
另外,慈禧也有用他来牵制袁世凯的意思。因为戊戌政变中袁世凯倒戈,醇亲王府一系的政治势力和袁世凯有解不开的恩仇。流传甚广的说法是,“光绪故后,隆裕在他的砚台盒内,发见有光绪亲用朱笔,写的‘必杀袁世凯’的手谕”(载润:《隆裕与载沣之矛盾》,《晚清宫廷生活见闻》,文史资料出版社)。又传闻说光绪临危时拉着载沣的手,叫他杀袁世凯。据载涛回忆,载沣生前没有说过,所以不晓得是否真有其事。溥仪则断定,这场兄弟会见是没有的。
政治经验丰富的慈禧选择载沣摄政,也许有个人的私心,也不会是完全的心血来潮、昏庸误国之举。
这是慈禧的政治生涯中所犯的最为致命的错误吗?
“当中国最需要一个有经验、能力和意志力的决策权威人物的关键事情,慈禧竟然为了一己的私欲,而选择了最不适于作为最高执政者的人物来充当此任。”但是,历史学家的逻辑,不可能正好就是历史的逻辑。
摄政之初,对以载沣为核心的新权力集团,社会各方还是抱着很大的期望。
制造出来的敌人
但此时,1910年年初,摄政王载沣发现自己已经陷入艰难的困局之中。在改革进入深水区的帝国,尽管百废待兴,却可谓诸事艰难。
就在宣统元年十一月十六日,学部奏陈编辑简易识字课本,“取日用寻常之字、目下通行之文,约之定为一千六百字,一年毕业”(《清实录·宣统政纪》,中华书局),这是为了在州县和乡镇简易识字学堂,培养通文识字的选民,以备几年后实行地方自治。
教育一直是清末新政的聚焦点之一。1901年春,尚在西安行在的慈禧太后以光绪的名义发布《新政上谕》,表示要学习“西政西法”,以求振兴,从此进入一个传统中国寻求自我改造的新时代。在1906年之前,新政最集中表现在教育改革上。政府鼓励创办新学堂和出国留学,在1904年制定了一套以日本模式为范本的学堂管理制度。学堂的正规教育依次为初等小学堂、高等小学堂、中学堂、高等学堂,然后是分科的大学,最高级是通儒院。按照学部的统计,1904年学堂总数为4222所,有92169名学生,1909年已经有52484所学堂,92169名学生。“这些数字表明学校教育有惊人的发展。然而随着这种发展,教育的内容是否有任何实际变化,这还是有疑问的。”(《清实录·宣统政纪》,中华书局)日俄战争中日本胜利的刺激,促使政府在1905年干脆废止了科举制度。
这个改革的大手笔,以我们今天的“后见之明”,可以断定,它斩断了两千多年来社会整合制度的根基。原本学而优则仕的读书人或主动或被动,转而投身商界,成为绅商、买办,或进入报馆。他们对政府的向心力没有以前那么强了,在1910年代,他们成为帝国政府的主要批评者和监督者。 清末各省咨议局议员几乎全部来自士绅群体。第一届资政院的98名民选议员,人人皆有功名,其中进士(相当于博士)、举人(相当于硕士)这样的高学历者比例达63%。
事态的发展,比推行这一改革的士大夫和统治者在1905年所明显预见到的那些后果来得严重。往近了说,国内学堂成了反满的根据地,留日的学生团体则成了反清的大本营。往远了说,官僚体系中的书生群体最终被新军集团取而代之。在1910年1月1日,上早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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