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四月,朝廷授他署理两江总署,“虚悬”才变成“落地”。从咸丰二年算起,前后经历九个年头。这就是曾氏的“九载虚悬”。
这真是一个值得研究的历史课题。
是这九年里曾氏没有为国家出力吗?九年来,他奉旨墨绖出山,创建一支军队,转战湘鄂赣皖诸省,为朝廷收复湘潭、岳州、武昌、汉阳、蕲州、九江、景德镇等军事重镇。应该说,再没有哪个人出的力能大过他了。
是朝廷有意不授湘军将领以地方实职吗?在曾国藩被授江督之前,朝廷已先后授江忠源为安徽巡抚,授胡林翼为湖北巡抚,授刘长佑为广西巡抚,而这三个人,无论资历还是贡献,都不能与曾氏比。
是曾氏谦虚,自己不要吗?咸丰七年闰五月,曾氏在回家守父丧五个月后,接到命他以署理兵部侍郎的身份立即赴江西督办军事的谕旨。趁着这个机会,他上了一道奏疏,历陈这些年来自己办事的种种难处,而之所以困难,就是因为没有实权。他说:“以臣细察今日局势,非位任巡抚有察吏之权者,决不能以治军;纵能治军,决不能兼济筹饷。臣处客寄虚悬之位,又无圆通济变之才,恐终不免于贻误大局。”这是公开地向朝廷要巡抚实职。但朝廷宁可不要他再出山,也不满足他的这个要求。
这到底是什么原因呢?笔者想,薛福成的《书宰相有学无识》这篇文章或许透露了此中的一点消息。载入《庸庵全集》的该文说,咸丰帝看到曾氏所上的攻克武昌、汉阳的捷报后,高兴地说:“不意曾国藩一书生,乃能建此奇功。”于是命曾氏署理湖北巡抚。当时,某军机大臣提醒咸丰帝:“曾国藩以侍郎在籍,犹匹夫耳。匹夫居闾里,一呼,蹶起从之者万余人,恐非国家福也。”咸丰帝听后,“黯然变色者久之”。于是再下圣旨,免去曾氏的署理鄂抚之职,以兵部侍郎衔的身份率军东下。
原来,咸丰帝及中枢决策者们是鉴于曾氏在家乡的威望太高,当心若假以地方实职,则如虎添翼,或许对朝廷不利。平心而论,这个顾虑不是多余的。乱世中借朝廷名义拥兵自重,后来演变为朝廷对手的人,史不绝书,更何况湘军这支军队本就不是朝廷的兵,而是私人性质极重的体制外的军事力量,且这个“私人”又是与皇帝不同种族的汉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咸丰皇帝如何能放得下心!
好在曾氏头脑清醒,他早有预防措施。湘军创建之初,他便将一个出身镶黄旗的满人塔齐布,由参将越级提拔为湖南提督,作为湘军名义上的统帅。即便曾氏如此谨慎,咸丰帝还是不放心。鉴于塔齐布陆军出身,不懂水师,咸丰帝还想调一个满人来控制水师。王闿运在《湘军志》中说:“文宗以国藩一人兼统水陆军,心忧之,特诏贵州提督布克慎自黄州还。赴其水营,诏总督台涌会其师。”只是满人台涌一时脱不了身,满人布克慎才没有来湘军水师,此一安排遂未果。王闿运写《湘军志》,用的是春秋笔法。一个“忧”字,语意丰富。其实咸丰帝心中的忧,主要是忧的曾氏军权过大,故欲调满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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