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其论述更为深入与全面。“凡文不足以动人,所以动人者,气也。凡文不足以入人,所以入人者,情也。气积而文昌,情深而文挚;气昌而情挚,天下之至文也”。文章的外在气势及引人程度,均取决于史家个人内在气情真挚与否。然而,正是这种气与情,在不知不觉中影响着史著的客观性。“气合于理,天也;气能违理以自用,人也。情本于性,天也;情能汩性以自恣,人也。史之义出于天,而史之文,不能不借人力以成之”。这就把史家的气质才力与史学的客观性、公正性结合在一起:“气”是著文的必要前提,有了一定的情感才能够进行写作,而言辞又是沟通客观历史与史学之间的桥梁。因此,言辞和决定言辞面貌的“气情”,就对史学客观性产生了影响。如果这种“气”合于理的要求,与其相应的言辞就会真实地反映客观历史,反之,史家的主观成分就会增多,史著的客观性必然要受影响。所以,“文非气不立,而气贵于平。人之气,燕居莫不平也。因事生感,而气失则宕,气失则激,气失则骄……文非情不深,而情贵于正。人之情,虚置无不正也。因事生感,而情失则流,情激则溺,情失则偏……其中默运潜移,似公而实逞于私,似天而实蔽于人,发为文辞,至于害义而违道,其人犹不自知也。故曰心术不可不慎也”。这说明气情的平静于史之公道大义的重要性,它们于不知不觉中“害义而违道”,史家应当慎而又慎之。这种结论与刘勰之“岂圣贤之素心,会文之直理哉!”的感叹,其根本点与落脚点都是相同的,即气情之发为文辞,都不能违失两条客观标准——名教与事实。
当然,章学诚的“史德”论虽然在许多方面都与刘勰之“素心”说有相通之处,但二者无论在内容的全面广泛,还是在论述的深度与层次方面,都存在着很大差别。毋庸置疑,《文心雕龙·史传》篇对后世史学批评产生了深远的影响,但就总体而言,《文心雕龙》仍属主要论文章创作的著作,“素心”只是作为一个理论概念被提出,故而缺乏更进一步的论述,因此很难说已经具备了完整的理论体系。而章学诚却充分认识到了史家思想修养在著史过程中的重要地位,所以,《史德》篇在《文史通义》中是作为专篇出现的,章氏亦是从一个史家的角度去探讨史家“心术”的。这样,他在理论上就能发前人所未发,成其一家之言。大而言之,“史德”论是与章学诚针对空谈义理、埋头考据的学风而发论的根本出发点相关,又是与其史义论、道器论、六经皆史论等其他史论观点不可分割的统一体。小而言之,它包含了史学专业素质、历史哲学、文章撰述等方面的内容,而与此相关的“天人”、“公私”、“气情”等概念都相为发明,密切联系,统一于“史家心术”的命题之下,从而构成了“史德”论综论文、史、道的理论框架。而每一个单个问题与概念的论述,也因此而具有了理论上的全面性与层次性。以对“气”的理论阐释为例,章学诚明确地把它引进史学著作的过程论中,系统、条理地阐明了它是如何影响史著的客观性,又是如何影响到史书文辞,进而影响文质关系的正确体现,然后把熟习儒家经典作为适当把握“气”之分寸的关键途径,从而把气——文——史——道有机地联系起来,有效地为其“史德”论提供依据。这既是二者在立论角度上的区别,也是二者在理论论述上的高下之分。
[1] 梁启超 《中国历史研究法》,第16页,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年版。
[2] 《册府元龟》卷五五四《国史部》。
[3] 《魏书》卷六七《崔光传附崔鸿传》。
[4] 《梁书》卷五十《文学下·刘勰传》。
[5] 《文心雕龙·史传》。
[6] 参见:金毓黻《〈文心雕龙·史传篇〉疏证》,《中华文史论丛》,上海古籍出版社,1979年版;陶侃如《文心雕龙译注》,齐鲁书社,1981年。
[7] 参见:范文澜《文心雕龙注》,人民出版社,1958年版;杨明照《文心雕龙校注拾遗》,上海古籍出版社,1982年出版;周振甫《文心雕龙注释》,人民文学出版社,1981年版;赵仲邑《文心雕龙译注》,漓江出版社,1982年版。
[8] 范文澜 《文心雕龙注》,人民出版社,1958年版。
[9]周振甫 《文心雕龙注释》,人民文学出版社,1981年版。
[10] 《论语·为政》。
[11] 《文心雕龙·定势》。
[12] 《文心雕龙·练字》。
[13] 以上俱见《文心雕龙·史传》。
[14] 《史通·史官建置》。
[15] 《史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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