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提要：多弥，为隋唐时期汉文文献史籍记载的西北民族之一。《新唐书·西域传下》记其为西羌，滨犁牛河（今青海通天河），“役属吐蕃，号难磨（Nam-mo）”。本文据此，认为“难磨”即藏文文献中所记之“南”（Nam）国或南部族，源于汉代以来西羌中的“卑湳”等羌（以上前人均有论述）。南部族在古藏文文献中往往与吐蕃原始六族中的“董”（sDong）族联系在一起，故多弥可还原为“董弥”（sDong mi,即董人之意）。此名可能为其它族人对其的称呼，“南”为吐蕃人对其的称呼。其次，吐蕃征服“南国”，约在唐贞观六年至显庆元年（623—656年）之间。后为吐蕃“四方面王”之一（《贤者喜宴》）。与吐蕃赞普通婚和结盟的大家族那囊氏（sNa-nam）应为南部族首领或大家族之一。唐安史之乱后，吐蕃曾征调南部至西域一带防戍，故20世纪以来新疆出土的藏文简牍中有“南茹”、“南茹巴”的记载。唐末至五代，汉藏文书所记之“南山”、“南波”等，其中杂有“南”部族，故其得名之由，除其因居地在“南山”（今祁连山）外，还有其民族构成中有“南”部族的缘故。
关键词：多弥 南国 吐蕃
一、多弥即“南”国
在中国汉文史籍中，曾记隋唐时期西北地区有一名为“多弥”的部族或小国。如《新唐书》卷二二一《西域传下》记苏毗之后，有“多弥”一段较为完整的记载：
多弥，亦西羌族，役属吐蕃，号难磨，滨犁牛河，土多黄金。贞观六年（623年）遣使朝贡，赠遣之。
此云多弥为西羌，即与白兰、党项、苏毗等羌同源；居地“滨犁牛河”，即在今青海金沙江上游通天河一带，[1]大致在苏毗之东北。
其实，早在隋代就有了关于多弥的记载，《隋书》卷八三《附国传》记：在附国东北“往往有羌：大、小左封，昔卫，葛延，白狗，向人，望族，林台，春桑，利豆，迷桑，婢药，大硖，白兰，叱利摸徒，那鄂，当迷，渠步，桑悟，千碉，并在深山穷谷，无大君长。其风俗略同于党项，或役属吐谷浑，或附附国。”内当迷（dang mi），应即多弥之异译，其方位大致与上述滨犁牛河相近。又唐代杜佑撰《通典》卷一九○《吐蕃》内记：“其国（吐蕃）出鄯城（今青海西宁）五百里，过乌海（今青海托索湖，藏语黑湖之意）入吐谷浑部落、弥多弥、苏毗及白兰等国，至吐蕃界。”[2]内“弥多弥”，即多弥。唐释道宣撰《释迦方志》卷四记唐使赴印有三道，其一曰东道（应为“南道”）：“从河州（治今甘肃临夏）西北度大河（黄河），上漫天岭，减四百里至鄯州（治今青海乐都）。又西减百里至鄯城镇（今青海西宁），古州地也。又西南减百里至故承风戍（今青海西宁南千户庄），是随 （隋）互市地也。又西减二百里至清海（青海湖），海中有小山，海周七百余里。海西南至吐谷浑衙帐（今青海都兰一带）。又西南至国界，名白兰羌（今青海都兰、巴隆一带），[3]北界积鱼城，西北至多弥国。又西南至苏毗国，又西南至敢国（今西藏拉萨北）。又南少东至吐蕃国……”此记“多弥国”即多弥，大致在白兰之西。
此外，《新唐书》卷二一六《吐蕃传上》记：开元十七年（729年）左右，“吐蕃令曩骨（犹唐千牛官）委书塞下，言：‘论莽热、论泣热皆万人将，以赞普命，谢都督刺史：二国有舅甥好，昨弥、不弄羌、党项交构二国（指唐与吐蕃），故失飀，此不听，唐亦不应听’”。内昨弥，即多弥；不弄羌，即指白兰。[4]同书卷四十《地理志》鄯州条鄯城（今青海西宁）下注“唐蕃古道”记：“……又渡西月河，二百一十里至多弥国西界。又经犛牛河度藤桥，百里至列驿。”西月河，即今青海雅砻江上游之札曲；而犛牛河（又作犁牛河）即金沙江上游之通天河（又作木鲁乌苏）。此与上引《新唐书》云多弥“滨犁牛河”的记载是完全一致的。
从上引汉文史籍，仅知多弥原为西羌，居地在今青海通天河一带，为唐蕃古道所经地之一，且较早为吐蕃所征服。贞观六年，多弥曾作为独立的政治实体向唐朝贡，[5]后吐蕃征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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