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以忠义之气为主,而辅之以训练之勤,相激相励,以庶几于所谓诸将一心、万众一心者,或可驰驱中原,渐望澄清。今江西已有楚勇二千、湘勇一千,颇有和翕相卫之象……贼氛数万之众,而吾勇仅有四千……拟再练勇六千,合成一万之数。概归岷樵、石樵二君子统领。其经费一面劝捐,一面由藩库提取数万应用……
台湾学者王尔敏先生认为,曾国藩此举一方面“脱胎于以勇附兵,继而转入于以勇自独立”,“由绿营募勇佐兵之常习,一变而为抛开绿营,单独募勇之常猷。此当为勇营发展之重要契机”。一方面脱离或者说超越了团练的形式,使湖南兵力的补充,重点在于募勇一途。
前者诚如所云,虽然“其经费一面劝捐,一面由藩库提取数万应用”,也就是说粮饷仍有部分官支,但重要的是其已经以练勇独立成营;后者则似应进一步强调:此募勇非彼募勇——曾国藩所“募”(按:他本人常常以“练”字代“募”,如上引“拟再练勇六千,合成一万之数”)之“勇”,已不是绿营原募之“勇”了。曾国藩所募之“勇”,正是以团练为基础的“练勇”。
咸丰元年(1851)湖南湘乡三坊四十七都诸绅王磠、康景晖等在知县孙诒倡导下会议办团,率团练剿匪。二年,太平军自永安突围北向,湘乡正当其冲。孙诒与王磠、康景晖等商定,募敢死士日加训练,“分布要隘当前锋”,“以团丁缀其后,助声势”。太平军见湘乡有备,绕行而去。七月,王磠等各集练勇数百人到县听调。孙诒命分三营,文生易良干领中营(后罗泽南为首,易良干为副);王磠领左营,下有武生杨虎臣、团长王开化、张运兰;康景晖领右营。以诸生罗信雨综理三营粮糗,县学两司教官并廪饩生魏万杰等分头劝捐,“以济军食”。营制似已初成。时人谓:“事当创始,惊世骇俗。”此举遭到了不少人的反对,认为“寇贼可冀其不来,练卒必不能不生事者”。仍是出于保持基层社会低度军事化的思想。孙诒与王磠、康景晖等坚持,“事乃定”。八月,三营练勇始在湖南境内奉调参战。三年(1853),江忠源转战江西,提出调兵募勇主张。曾国藩以“营兵疲,不如乡勇健、能战斗”,建议湖南巡抚骆秉璋命孙诒率湘勇往援。孙诒于七月至江西参战,发挥了作用。八月,江西“以次戡定”,“湘勇凯旋”。江忠源本曾国藩“门下士”,又“喜湘勇精锐”,上疏言曾国藩“有湘勇六千余”,咸丰帝“信之”,“命国藩率以援鄂”。曾国藩既得旨,“大募湘勇,尽调孙诒所部将士”,将湘勇逐步发展成作为“勇营”的湘军。
总之,“勇营”是地方绅士通过募练的方式,将基层社会武装——基于团练的练勇组织发展而成、并就国家需用与调度、亲自统率“充分取代(绿营)国防重任”的新兴军伍。这支新军,前有曾国藩的湘军,后有李鸿章的淮军,在19世纪中期担当了镇压太平天国和捻军的重任。换言之,清朝上层政权实际最终依靠这支从基层社会武装脱胎而出、由基层社会实体组织的代表——绅士领导的新军,镇压了太平天国和捻军,平息了19世纪中期的战乱,重建了统治秩序。
“勇营”虽然发挥了上述重要作用,并“在实质上当已具备国军资格”,但清廷并不承认其为国家经制军队。从上层政权主导地位的角度出发,清廷将“勇营”的产生、存在与使用,视为战争急需的权宜之计,一旦战事终结,必须裁撤。这在具有正统观念的人看来,是顺理成章之事。湘军领袖曾国藩便是这样一位具有正统观念、以恢复传统双重统治格局为己任的人。太平天国平定后,曾国藩主动表示裁撤湘军,惟支持保存并发展淮军,以为平定北方捻军之用。清廷的国家经制军仍只有八旗与绿营。
而实际上,充当作战主力的“勇营”只有30万上下,绿营兵额则常在60万左右。绿营岁饷近千万两,“出征在外者加以盐折、夫价、余丁等款,每兵一名,月支亦在五两上下”,总体耗费巨大。所谓“百年受养兵之累,应急无破寇之效”。清廷不能不倾全力于绿营军的恢复与整顿。“练军”,便是在咸丰十年,江南大营被太平军攻破、英法联军攻入北京的内外重大压力下应运而生的。
“练军”始创于同治元年(1862)。主办者先为湘军宿将、直隶总督刘长佑,以及后为湘军领袖、接任直隶总督的曾国藩。刘、曾二人本着以勇营制度改造绿营的宗旨,各有规制,共成“练军”六军。后各省仿效,纷纷设立“练军”。
“练军”在清国防中无大作为,也不具重要地位。值得关注的是,从战乱之初清统治层意识到须整顿绿营,到最终设立“练军”并确立“勇营留防”的过程中,其以整顿绿营为中心,调整上下层军队武装的思想和方向。
战乱中,围绕整顿绿营,清统治层主要提出了以下诸种主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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