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马克思是如何看待太平天国的?
郑祖铤先生在文章中煞费苦心地向读者传达这样一个信息:马克思对太平天国给予了“高度”评价。然而,只要稍微阅读一下马克思的有关著述,我们可以得出一个结论:郑祖铤先生的努力是徒劳的。因为,马克思对太平天国的评价一定会让郑祖铤先生大失所望。而郑祖铤先生为了论证所谓的马克思的论述,居然不惜歪曲事实,任意拼凑、剪裁材料。如果我们一定要看看马克思是如何论述太平天国的,那么,我们一定会感到非常失望。因为,马克思对太平天国的评价之低,远远出乎我们的企盼。
可以非常肯定地说,马克思对太平天国的系统论述如凤毛麟角。马克思最完整地论述太平天国的文章要数《中国记事》(奥地利维也纳出版的《新闻报》1862年7月7日第185号 [5](PP.545--548)了。马克思在该文中借用驻宁波的英国领事夏福礼给驻北京的英国公使普鲁斯的一封信对太平军的愚昧、军纪涣散、草菅人命的情况作了详细的说明 (文中粗体为笔者所加) 。
马克思写到:
我曾感到很奇怪,鸦片没有起催眠作用,反而起了惊醒作用。其实,在这次中国革命中奇异的只是它的体现者。除了改朝换代以外,他们不知道自己负有什么使命。他们没有任何口号。他们对民众说来比对老统治者们说来还要可怕。他们的使命,好像仅仅是用丑恶万状、毫无建设性的破坏来与停滞腐朽对立。为了说明这些“灾星”的特点,我们把夏福礼先生(驻宁波的英国领事)给驻北京的英国公使普鲁斯先生的一封信摘录如下。
夏福礼先生写道:宁波落入革命太平军之手已经三个月了。这里同这些强盗们统治所及的任何地方一样,破坏是唯一的结果。难道他们还追求别的目的吗?在他们看来,使自己拥有无限的胡作非为的权力实际上同伤害别人生命一样重要。太平军的这种观点,同胡说什么太平军将“解放中国”,“复兴中国”,“拯救人民”和“推行基督教”的英国传教士们的幻想实在不相符合。他们吵吵嚷嚷煞有介事地闹了10年,结果是破坏了一切,而什么也没建设起来。
夏福礼先生继续写道:不错,太平军同外国人正式交往时,表现得比清朝官吏要好些,他们做事比较直爽,大刀阔斧,坚决果断,但他们的优点仅限于此。
太平军如何供养自己的军队呢?他们的兵士没有薪饷,而是靠战利品生活。如果夺得的城市富,兵士们就吃不完喝不尽;如果夺得的城市穷,他们就表现出堪称模范的忍耐态度。夏福礼先生问过一个穿着很好的太平军兵士,问他是否喜欢干这种行业。那个兵士回答说:“我怎么会不喜欢呢?我看中什么就拿什么,谁要是抗拒,那就……”——一他做了一个表示砍头的手势。而这就是他的惯用语。在太平军看来,一个人头并不比一个菜头贵。
革命军的核心是由正规军--服役多年久经战斗的老兵构成的。其余部分则是一些年轻的新兵或出击时抓来当兵的农民。首领们总是故意把在某个被征服的省份强征来的军队,派到一个别的遥远的省份去。例如在宁波,叛乱者们现在就操着40种不同的方言,而宁波方言此刻也第一次传到了遥远地区。在每个地区,所有的流氓、游民和坏蛋都自愿地归附太平军,军纪只要求在执行任务时服从命令。大平军不准结婚和吸鸦片,违者处以死刑。只有“到天下太平的时候”才可以结婚。作为补偿,太平军在攻下一个居民未及逃离的城市后的头三天里,可以任意凌辱妇女。三天以后,所有的女人都被强行赶出城市。
引起恐惧,是太平军的全部战术。他们的成功全靠这种妙法的效用。他们制造恐惧的方法是:一开始,在某一个地方一下子出动大批人马。他们先派探子秘密探路,散布扰乱人心的谣言,在各处放起几把火。这些探子如果被清朝官吏抓住处死,总是马上就有别人来代替,直到清朝官吏同城市的居民一起逃出城市,或者像占领宁波时那样,一片惶恐的局面使得叛乱者有可能轻易获胜为止。
制造恐惧的一大法宝就是太平军身上穿的五颜六色的丑角式衣着。此等装束只能使欧洲人觉得好笑,而对中国人来说却有神奇的作用。因此,这种丑角式衣着在作战的时候给叛乱者带来的优势比线膛炮还要大。况且,他们还有一头又长又黑或者染黑的乱发,目露凶光,发出凄厉的号叫,装出狂怒的样子--这就足以把古板的、温顺的、循规蹈矩的中国老百姓吓死。
在探子散布了惊恐情绪之后,接着便出现了被故意驱赶来的逃难村民,他们夸张地讲述着就要到来的军队怎样众多、怎样强大、怎样可怕。当城里起火,守军头脑里想着这种可怕的场面而出动的时候,远远就看到一个个五颜六色的怪物,吓得他们不知所措,魂不附体。适当的时机一到,成千成万的太平军就手持大刀、长矛和鸟枪,向着吓得半死的敌军猛扑,只要不遇到抵抗就把什么都扫荡个干干净净,不久前在上海就是如此。
夏福礼先生说;“太平军这东西是个空空的庞然大物。”
最后,马克思对太平天国的评价是:“显然,太平军给人的印象就是中国人想象中的那个凶神恶煞下凡。而这种凶神恶煞只是在中国才可能有。它是停滞的社会生活的产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