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品京堂襄办军务。]所说的“身无半亩,心忧天下”,当然不是忧虑世界,而是心怀中国。曾有一位清代官员,对来自欧洲的消息颇为不以为然,他说,什么法兰西,二十四史
[注: 《二十四史》是一部规模巨大、卷帙浩繁的史学丛书,全书共计3249卷,4000万字,从第一部《史记》至最后一部《明史》,共耗时1800余年,是世界图书史上的巨著。]里边根本没有这个名字,可见是编造的名称。其可笑至此。
道咸之后,人们当然知道了,“天下”不仅不是中国,而且比中国大得多。齐如山[注: 戏曲理论家。河北高阳人。早年留学欧洲,曾涉猎外国戏剧。-qirushan]少时,1880年代中期,他的知识分子父亲对他的教育已经是:西洋声光化电各种学问,都比中国新得多,轮船火车枪炮,都比中国强万倍。当此之后,中国知识分子,依然怀着浓厚的旧“天下”责任感,而又有新的“天下”好奇心和求知的信念。当海内与海外尤其是欧美的沟通,在20世纪前期步入高潮,又在中期步入低潮时,进入1980年代初期,这种沟通迎来了逐步的井喷。丁学良、杨小凯等等,这批怀着旧的天下情怀,而又有新的天下求知欲的青年知识人,细雨登机出国门,开始了他们对于“天下”有字和无字书的阅读。
与现时“背包客”为自己而旅行信步(在气质上,他们有点像庄子和伊壁鸠鲁)不大相同的是,丁学良、杨小凯等学人,多有士人或曰读书人的使命感、担当感,某种程度上也是舍我其谁的精英意识,他们的行走,总是以中国为参照系,总是想着怎么给中国诊脉。就像丁学良在《我读天下无字书》(丁学良著,北京[注: 北京有着三千余年的建城史和八百五十余年的建都史,最初见于记载的名字为“蓟”。民国时期,称北平。新中国成立后,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的首都,]大学出版社2011年5月第一版)里所说的,“行万里路,读万卷书,思一件事”,“‘思一件事’,就是条件性的反思‘在这方面/这个问题上中国是怎么样的?’在国外的所见所闻、所学所行、所食所饮,都会本能地或自觉地拿来与中国的相关事情做个比较对照,发一番有言无言的感慨:‘为什么中国不是这样的?’或‘为什么外国在这种事情上不像中国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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