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纪80年代初,他们最后一次在村里过年。村里人用龙须草扎了一个狮灯,那也是村里最后一次舞狮。那年春节后不久,3条大船分别载着3户人家的大小家什,泊在了县城码头。
他们成了与我的故乡说再见的第一批人。与他们同期进城的一个女人,留下的一句话至今经常被村里人提及:“宁愿在城里给人倒尿盆,也不想在这山沟里刨土疙瘩。”
离开农村,告别贫穷和饥饿,成为他们告别故乡的动力,也成为父辈对我们从小的教育。那时的告别,更像是一种荣耀。为了活得“有出息”,我们大都[注: 元大都,或称大都,突厥语称为“汗八里”(Khanbaliq,即“可汗之城”,帝都之意。)。自元世祖忽必烈至元四年(1267年)至元顺帝至正二十八年(1368年),为元朝京师。]进了城。在那个女人一家进城之后的近30年里,约有20户人家以不同的方式告别了村子。
剩下近10户人家、约20个老弱病残的乡邻,安静地守着沉寂的村子。与此同时,我也屡屡从媒体上得知,不只我的故乡如此萧索。类似的故事,正在中国的不少农村上演,类似的情感,也正在不少人的心中纠缠。甚至有人痛心疾首——“每个人的故乡都在沦陷!”
此时,我便庆幸我们村里还有瘸子爷。每年除夕上午,年逾70的他一瘸一拐地爬上走下,给已经搬进城的邻居贴春联,这大红的春联会提醒人们,眼前这荒草掩路的门庭里,曾有人烟。
老人常常失落的是,这些年过年时的鞭炮声,远不及年前几天。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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