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有一晚他睡觉时,屋里闯进一个小偷,拿走了一些钱。这让他大为不惑,感到美国是社会公平,而人却很杂。这是他强烈的感受,有趣的是,此事除了和夫人说说外,并不多谈的。
离开美国前,汪曾祺给聂华苓写了一封信,说了诸多感谢的话。聂喜欢梁实秋[注: 梁实秋(1903年1月6日-1987年11月3日),现代著名的散文家、学者、文学批评家、翻译家,原籍浙江杭县,生于北京。],欣赏沈从文,对冰心、艾青也推崇备至。那么说来,对汪曾祺的价值也有会心吧?汪曾祺在这位美国华人学者那里,感到了自己存在的意义。他和梁实秋不同,和沈从文也不同,当然和他们背后有相近的背景那是真的。在《怀念梁实秋》一文里,聂华苓写到对沈从文的喜爱,那是京派的余脉,很有意思的。汪曾祺等人的到来,对聂是一种旧梦的延续,对汪则是一个新梦的开始。许多年后,我到美国,走在纽约的大街上时,忽地想起汪曾祺当时在美国的感受。他说自己的硬壳裂了,真的传神。
有许多去过美国的作家,后来写作风格发生了变化,王蒙、王安忆就是例子。但和那些人不同,汪曾祺反而强化了对自己的选择的自信。东方人固有之文明,亦可在此世间与洋人对比地进化。文化其实是种活法,是精神表达的通道。汪曾祺知道,故国的精神通道尚未全部打开,但他以为自己正是这个通道的敲门人。
(作者为著名作家、学者、教授,中国人民大学文学院院长,有文学作品集和学术著作多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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