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比较不赞成新儒家的传统”
时代周报:你跟牟宗三先生是什么关系?
石元康:牟先生是我的继父。
时代周报:因为这个关系,你是不是对新儒家有一些深刻的认识?
石元康:我对新儒家有些认识,新儒家中像刘述先、杜维明,我跟刘述先当然很熟了,在中文大学同事这么多年,杜维明当然也认识,虽然不是很熟。
时代周报:牟宗三先生在学术上对你有没有什么影响?
石元康:学术上基本不能说有什么影响,我不是新儒家。我的思想比较倾向社群主义。对于现代社会的分析,西方两个最大的思想家,一个是马克思,一个是韦伯。韦伯跟马克思对现代社会的分析差不多,没有什么很大的差别,他们最大的差别就是有不同的历史哲学。韦伯的历史哲学是唯心论,觉得观念在历史的演变当中占非常重要的位置,所以他才有新教伦理的讲法。马克思是唯物论,觉得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
我觉得新儒家对于现代性不是有很深入的观察。中国从鸦片战争[注: 鸦片战争(Sino-British Opium War),中国近代史上一共有两次鸦片战争:第一次鸦片战争:1840年6月~1842年8月。www.LSQN.CN]以来,对中国的知识分子来讲,不管学社会学也好、历史也好,甚至科学也好,最重要的问题是现代化:我们国家怎么现代化的问题,或者我们的文化怎么现代化的问题。哲学就是把时代的精神把握在思想当中。中国任何知识分子所碰到的问题都是中国现代化的问题,我们要去了解现代化到底是怎么回事。比方说,韦伯一辈子做的工作基本上是去研究现代性是什么,他从经济、社会、政治、法律去研究。黑格尔、马克思也是研究这些东西。我们中国人首先要了解什么是现代性。我曾经从政治、教育、伦理、经济各方面去了解西方的现代性。这方面西方人做的研究真是汗牛充栋,而且做得好得不得了,你不得不佩服他们学术上的深度。
中国从1840年开始就要实现现代化,到现在还不是很成功,为什么这么困难?为什么日本人很快就成功了?日本明治维新[注: 在19世纪中期的亚洲,日本处于最后一个幕府——德川幕府时代。掌握大权的德川幕府所实行的苛政,不时激起众多以务农为业的百姓反抗。]大概三十年后,到甲午战争已经是现代社会。为什么他们这么快,我们这么久?是不是我们的文化里面的一些结构、要素跟现代性之间有冲突或者不相合的地方?当两个文化碰面时,会有一些什么哲学问题产生?中国人常常想把人家的好处拿过来,拿来主义,中学为体、西学为用,这在中国是极有影响力的想法。当时严复就批评说:牛有牛体,马有马体,不能牛体马用。我觉得新儒家基本上还是这个传统,我比较不赞成这个传统。我觉得西方的现代性对于西方来讲也是一种革命,西方现代性把中世纪那套也抛弃掉了。中世纪政治上的传统也是专制政府,经济上也是庄园经济,宗教上的那套伦理学是反资本主义的。观察一下的话,欧洲的国家中,民主政治及资本主义在新教的国家大都实行得比较好,比如说美国、英国。韦伯这个论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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