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呢?
这部分源于昆德拉对于自己的法国公民身份不断增长的自豪感。1979年捷克共产党剥夺了他的捷克公民身份,两年后法国接纳他为公民,这让他“感动并心存感激”。至1984年,昆德拉的法语水平有所提高,于是开始“对所有的法文译本进行细致的修订”。1987年,他指示Gallimard出版社在每一册修订过的法文译本后刊印一则通告,声明新译本具有“和捷克语文本同样的权威性”。80年代中期,昆德拉开始用法语取代捷克语进行小说以外的创作。
90年代早期,HarperCollins出版社提议重新发行昆德拉用捷克语写的四本书。此时的昆德拉怀疑旧英文译本的忠实程度,却对法文译本深为满意,加之与他的两位捷克语英译者日益疏远,于是他想出一个非同寻常的点子:不去修改旧译本,而是重新找人把法文译本译成英语。从1984年起,阿舍的夫人琳达一直从事着昆德拉散文作品的法译英工作,译文优雅准确,而那时她正忙着翻译昆德拉的散文集《被背叛的遗嘱》。据阿舍回忆,昆德拉不耐烦地问他:“你为什么不做呢?你的法语足够好,你很清楚我要的是什么。”阿舍那时刚离开HarperCollins成为自由职业者,于是接受了昆德拉的要求。
如今阿舍夫妇共同享有将昆德拉的作品译为英语并且出版的权利。除了修订《玩笑》,阿舍由法文译本重译了《笑忘录》(1996)、《告别圆舞曲》(1998)和《生活在别处》(2000),《可笑的爱》经过修订于1999年出版。而琳达除了翻译昆德拉的散文集《小说的艺术》和《被背叛的遗嘱》,还翻译了昆德拉用法语写的两本新小说《慢》和《身份》。
昆德拉作品的新译本是不是比旧译本好呢?
这部分取决于读者的偏好。阿舍强调翻译理念的差异是导致昆德拉和他的美国译者关系破裂的关键原因。“海姆和库西都是很好的翻译家”,但是“他们都给自己一定的自由空间。他们没有恶意,翻译也做得不差。不过译者只能扮演演员、钢琴师的角色,却不能成为作曲家。如果译者以作曲家自居,他就该离开音乐厅了”。
“翻译中的个别段落听起来生硬,”对自己的翻译阿舍坦言道,“我喜欢这种生硬感”。按照昆德拉的翻译理念,做作的行文甚至也能成为一种优点。
昆德拉的美国译者的愤怒也许只是为保持艺术的完整性而付出的小小代价。事实上,这里涉及到的译者早已拂去身上的灰尘,继续前进,而他的高压手段终究对其作品无益。就像一个嫉妒的丈夫试图强迫妻子爱自己一样,昆德拉面临着一个令他不快的结果:强迫翻译的忠实或许并不能使文本离自己更近。
-凯莱布•克雷恩文 -郭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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