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大丈夫生于天地间,不识其主而事之,是无智也!今日受死,本无足惜!”亦蕴含了同样的旨趣。
(二)是否忠于其主。这里的“忠”,以“士为知己者死”为其心理依据,与无条件的“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有着不同的内涵。于禁是曹操的爱将,襄阳一役,竟然向关羽乞怜。曹操闻讯,慨叹道:“于禁从孤三十年,何期临危反不如庞德也!”即旨在蔑视他有负知己。有负其主的知遇之恩。董卓是残暴的军阀,恶贯满盈,罪不容诛,但董卓被诛,蔡邕却伏尸而哭。甘为知己者死,蔡邕因此被毛宗岗许为“君子”。
(三)将须有勇,士须有谋。在刘备和司马徽的一段对话中,司马徽将孙乾、糜竺、简雍之辈嘲笑为“白面书生,寻章摘句小人”,缺少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解决现实的政治、军事问题的才能,就不配在三国的舞台上扮演士的角色。而作为战将,无论其他方面有多少优点,只要贪生畏死,就会被贬得一无是处。比如,“吕布英雄,无人可敌”,这是《三国演义》的读者都承认的;然而,白门楼就刑,他却可怜兮兮地求刘备说情,以致他的部下张辽当面骂他“匹夫”。《三国演义》所推崇的是那些杰出的谋士和勇将:他们属于哪一阵营(或魏或蜀或吴)无关紧要,重要的是他们具备了谋或勇的良好素质,在这里,我们看不到历史正统观对人物评价的影响。人物的高下取决于他们作为将、士的属于战争伦理范畴的品格。
二 准话本体
《三国演义》的准话本体部分是从宋元说话与戏曲发展起来的,主要用于表现刘备集团,其题材处理方式和内在价值体系都与准纪事本末体有别。就题材处理方式而言,准话本体至少有四点值得注意:
(一)相对于准纪事本末体,准话本体忽视实质性史迹而重视装饰性描写;所谓装饰性描写,指作者虚构的若干情节,有助于塑造人物,却并未影响历史进程。可以拿赤壁之战为例。赤壁破曹,究竟是刘备功大,还是孙权、周瑜功大?这一历史公案向有争议。但无可否认,从唐代起,在士大夫的诗文中,被视为曹操的正面敌手的,是东吴,不是西蜀。《三国演义》写赤壁之战,自也不可能抹掉周瑜作为前线指挥官的事实,但作者却用一系列装饰性描写,成功地突出了刘备集团尤其是诸葛亮的形象,并通过对周瑜的漫画式嘲笑消解了这一人物的作用。其中格外著名的装饰性故事有:舌战群儒、蒋干中计、草船借箭、祭东风、义释曹操。
(二)经常使用悬念,以造成神秘感和传奇色彩。《三国演义》中一个耐人寻味的呈对比格局的事实是:小说写曹操、郭嘉、荀彧、贾诩、陆逊、周瑜诸人用计,大都事先交待清楚,由于读者对事件的过程自始至终了如指掌,便不再感到神秘、神奇、不可测度。但写诸葛亮用计,则往往采用悬念的手段。其方式有二:一为锦囊妙计;二为“如此如此”、“这般这般”。目的都是将读者蒙在鼓里,使他们对于事件的变化产生应接不暇的惊奇感,从而对诸葛亮的“神机妙算”产生格外深刻的印象。
“锦囊妙计”的悬念手法多次使用,第一百五回“武侯预伏锦囊计”干脆以之标目。魏延自视甚高,目中无人,在诸葛亮逝世之后,将没有人能够驾驭他。因此,诸葛亮遗命马岱、杨仪二人,联手干掉魏延。如果去掉锦囊,诸葛亮这一遗计的运用也许更为自然。但准话本体在刻画诸葛亮时,是宁愿违背情理,也不愿因追求自然而丧失传奇色彩的。
上一页 [1]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