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君好护持。”
长女口占一诗赠生曰:“玉砌雕栏花两枝,相逢恰是未开时。妖姿未惯风和雨,吩咐东君好护持。” (《联芳楼记》)
一路迤逦,径抵彼处东门停歇,往投旧友金荣,荣乃信义人也。
尝闻父言:有旧仆金荣者,信义人也,居镇江吕城,以耕种为业。(《金凤钗记》)
徐景春便昏昏沉沉,不知不觉与那女子携手而行,款语切切。女子解下双鱼扇坠,交与景春作为表记。
一夕,女以紫金碧甸指环赠生,生解水晶双鱼扇坠酬之。(《渭塘奇遇记》)
次早大川与邻翁径往紫阳宫中。那紫阳宫有一真人,见居山岩之上,能拷勘鬼神,法术灵验。大川攀藤附葛,直上绝顶,果见一庵。正遇真人出庵闲看。大川与众人一齐跪下,告求下山。真人曰:“汝何以如之?”邻翁曰:“承蒙玄妙观杨法师所指,特来求恳。”真人曰:“汝子既被妖魅所迷,旦夕死矣。吾不能下山救他。”众人再拜,哀求不已。真人曰:“吾已老矣,安能复与世间事!既汝被迷苦楚,只得扶往治之。”即令童子挽扶下山,到于彼处,结立法坛,书符焚化。不多时间,只见两员神将、本部城隍、当境土地立于坛前。真人捏诀念咒,喝向土地:“此间有一阴鬼为祸,扰害生民,汝等岂不知之?宣速拘来,以凭发遣。”众神领命,即往彼处捉获,枷锁镣钮,押孔淑芳并一丫鬟到坛前,跪下。真人研审,各以鞭杖流血拷责良久,令其供状,即将纸笔受录。
居人大惧,竞往玄妙观谒魏法师而诉焉。法师曰:“吾之符箓,止能治其未然,今祟成矣,非吾之所知也。闻有铁冠道人者,居四明山顶,考劾鬼神,法术灵验,汝辈宜往求之。”众遂至山,攀缘藤葛,蓦越溪涧,直上绝顶,果有草庵一所,道人凭几而坐,方看童子调鹤。众罗拜庵下,告以来故。道人曰:“山林隐士,旦暮且死,乌有奇术!君辈过听矣。”拒之甚严。众曰:“某本不知,盖玄妙魏师所指教尔。”始释然曰:“老夫不下山已六十年,小子饶舌,烦吾一行。”即与童子下山,步履轻捷,径至西门外,结方丈之坛,踞席端坐,书符焚之。忽见符吏数辈,黄巾锦祆,金甲雕戈,皆长丈余,屹立坛下,鞠躬请命,貌甚虔肃。道人曰:“此间有邪祟为祸,惊扰生民,妆辈岂不知耶?宜疾驱之至。”受命而往,不移时,以枷锁押女与生并金莲俱到,鞭菙挥扑,流血淋漓。道人呵责良久,令其供状。将吏以纸笔授之,遂各供数百言。今录其略于此。(《牡丹灯记》)
淑芳供曰:“念某青春弃世,白昼无聊。三魂虽去,一灵不绝。聊效崔氏而逢张珙,谐百年鱼水之欢娱;岂被王魁而负桂英,作万载风流之话本。实不知律重而得罪难逃。望慈悲哀怜而从轻赦宥。”丫鬟供曰:“念某生时侍人,死亦奉人。岂曾得一夕之欢娱,到惹下三条之罪过。不知阴律而犯匪轻,却图阳世而贪生乐。不害生灵于人间,岂敢为妖于世上。烦望祖师从轻大赦。”二鬼供毕,递与真人。真人看了,援笔判曰:“天地初分,二气始判。而万物化生,此乃清平之世,坦荡之时……押赴九幽之狱、酆都之郡,万劫不赦,天恩不宥,永无得出之期,难以姑容此事。临安郡从今清净,新河坝永绝妖气。速赴莫违!急急如律令!”神将押赴酆都,二鬼哭声不绝。
符女供曰:“伏念某青年弃世,白昼无邻,六魄虽离,一灵未混。灯前月下,逢五百年欢喜冤家;世上民间,作千万人风流话本。迷不知返,罪安可逃!”金莲供曰:“伏念某杀青为骨,染素成胎,坟垅埋藏,是谁作俑而用?面目机发,比人具体而微。既有名字之称,可乏精灵之异!因而得计,岂敢为妖!”供毕,将吏取呈。道人以巨笔判曰:……矧此清平之世,坦荡之时……陷人坑从今填满,迷魂阵自此打开,烧毁双明之灯,押赴九幽之狱。”判词已具,主者奉行急急如律令。即见三人悲啼踯躅,为将吏驱捽而去。(《牡丹灯记》)
非常明显,上引的《孔淑芳双鱼扇坠传》段落,就是对《剪灯新话》里的《牡丹灯记》、《滕穆醉游聚景园记》、《联芳楼记》等篇的抄袭和模仿,文字很少改变。其中前面部分如出游、遇鬼全过程因袭《滕穆醉游聚景园记》,后面部分因袭《牡丹灯记》,如请法师下山、作法、二鬼供词,模仿痕迹最明显。但是整个结构如果去掉中间徐景春与金荣、张克让做生意的部分[④],《孔淑芳双鱼扇坠传》的结构就与《牡丹灯记》几乎完全相同:出游—遇鬼—媾合—作法—去祟。
另外,“生与女并肩而坐,女命丫鬟附耳低言,排列肴馔于秋香亭下”句提到的“秋香亭”也与《剪灯新话》附录的《秋香亭记》中的秋香亭名称相同,受其影响也是有可能的;符丽卿和孔淑芳都取名淑芳(周楞伽校注本作漱芳,无版本依据),恐怕也是《孔淑芳双鱼扇坠传》作者要将二者糅合的契机;甚至“双鱼扇坠”的重要关目也有可能得灵感于《渭塘奇遇记》。
而且,我们还可以发现正是《孔淑芳双鱼扇坠传》对《剪灯新话》的抄袭和模仿,造成了一些疵漏,试举四例。
其一,有违生活常理。
至晚月上东垣,莲开南浦,露柳烟篁,动摇堤岸,宛然昔时之景。(《滕穆醉游聚景园记》)
至晚月上东垣,莲开南浦。(《孔淑芳双鱼扇坠传》)
《滕穆醉游聚景园记》后半故事发生在“七月之望”,所以“至晚月上东垣,莲开南浦”,说莲花盛开,非常自然和真实。又,《西湖游览志余》卷二十四“委巷丛谈”:“宋时,聚景园中有绣莲,红瓣而黄绿,结实如饴。”可见《滕穆醉游聚景园记》的描写也符合史实。但是《孔淑芳双鱼扇坠传》开头就已点明故事发生在“正值三月之望,桃红夹岸,柳绿盈眸”之时,后文却说“至晚月上东垣,莲开南浦”,等于说三月里荷花盛开,就违背了生活常识,明显是作者对《滕穆醉游聚景园记》的模仿和抄袭时疏忽所致。
其二,有违当时情境。
美人言曰:“湖山如故,风景不殊,但时移世换,令人有《黍离》之悲耳!”(《滕穆醉游聚景园记》)
美人亦眉目留情,依依不舍,忽言曰:“湖山如故,风景不殊,但时移世换,令人有《黍离》之悲!”(《孔淑芳双鱼扇坠传》)
在《滕穆醉游聚景园记》中,卫芳华为“故宋理宗朝宫人”于宋朝灭亡后有“时移世换”、“《黍离》之悲”也在情理之中,但是《孔淑芳双鱼扇坠传》中孔淑芳乃一亡女,却出语如此沉痛,不符当时情境。显然是因袭不当。
而《牡丹灯记》的处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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