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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清的“支那旅行记”

时间:2009-8-8 16:41:27  来源:不详

“支那旅行记”三千字左右,刊在1910年第3期《小说月报》上,文言自述体,不具作者姓名。主人公以“余”自称,说是英国人,学了十年中文,之后周游中国,故事因此得名。

“余”中学毕业,适逢英国创立“支那文学堂”。考取之后,跟随“支那北京通儒”从蒙学入手,循序渐进,经过十年苦读,已精通制帖试艺。故事开始的时候,“余”以“最优等”毕业。可是,毕业典礼上这一刻即标志着打击的开始:好不容易学来的中文,竟在应用中连连碰壁。

在毕业典礼上,“余”基本上听不懂支那钦使的话。与中国随员交谈,也是“茫然不辩为何语” 。比如,武官是合肥人,一张嘴则“有声如鸮出自彼之舌底”。“余”记起孟子说的“引而置之庄岳之间”,觉得“欲学其语,固非躬致其地不可”,遂有东游“支那”之志。“余”先去香港,然后辗转至上海。一路之上,“余”益发领略了 “支那文”的复杂性。和形形色色的“支那人”交谈,皆互相不知所云。中国之博大,语言之复杂,可比孟子时代的一个“齐语”难懂多了。“余”听香港人说话,觉得“其声如击柝”。“余”说的“支那话”,却被讥为“外江话”。此处有一行小字批注:“粤中俗人不辨他省之名。称无论何省,均谓之外江”。上海话听起来像“山鸟之鉤輈”。湖南籍的官员说话“声如镗鞳,一字不可辨”。总之是“不通如故”,“不觉怅然。深悔前此之虚掷光阴矣”。辛辛苦苦积攒来的“支那”语资本不能带来收益。掌握“支那”语的那一天被推延,希望变成了沮丧。

方言和语音方面的障碍终究还是可以解决的。一日“余”经一个“文人”朋友点拨,方才醒悟自己有“操官音”和“掉文”的毛病,难怪所到之处没有人能听懂“余”说的话。听得懂官音的人,也未必能领会“余”的文言表达方式。彻悟之后,“余”可就有长进了。他混迹于上海的官场洋场,对中国的人情世故越来越熟。这才跨越了语音、语义层面的障碍,深入到了语用层面。他发现在实际应用中,文言与俗语远非壁垒分明的关系。具体的选用,都取决于场合、亲疏,和社会阶层。

“余”能够取得进步,第一要感谢“支那”的官员,第二要感谢官员身边的妓女。主人公在“支那文学院”里学来的,是文人士大夫经营“道德文章”所必备的“高等语言”。然而,他认识的士大夫却喜欢和“下流”的妓女说上海俗话,整天混在一起。官僚与妓女,两者的“社会用语”水乳交融,二者的社会存在也是相濡以沫。“余”就是从官员和妓女那里学舌开始来领会中文的妙处。只是他还说不太好,该“文”的时候不够文,该“俗”的时候又太文,闹出很多笑话。可能他还需要经历一个和“十年寒窗”同样漫长的“灯红酒绿”,才能掌握语言的得体和微妙。

在与“支那”官员的交往中,“余”每每惊诧于他们投来的“名刺”(旧时中国官场和商人使用的“名片”),“其色红,巨盈尺,字若鹅卵”,为“世界所仅见,亦余游支那之纪念品也” 。然而,中国官员之间并不交换这样的巨物。这种独特的名刺是中国“官府特制以投外国人者”。为什么会是这样?“余”百思不得其解。有一天赴约“燕于妓家”,客人没有全来齐的时候,“余”无意在妓女的妆阁中“忽睹一巨大之名刺”,好象是中国官员之“投我者”。问之,得知“上海妓者,所用名刺皆似此,所以投狎客者”。官员给洋人准备的名片,竟然与妓女为狎客准备的一模一样!“余”不禁莞尔,“盖支那官之待吾辈如妓女之待狎客。即谓吾辈为支那官之狎客可也”。一语道出半殖民地中国的官儿与洋人的本质关系。名片做得大些,鲜亮些,是为了给“恩公”难忘的印象,长相思,莫相忘。

作为旅行在中国语言文化里的外国人,难免会有不习惯的时候。遗憾的是,小说的主人公因为想不通一件事,就再也不学中文了。事情的起因甚微。“余”看到一个妓女“面目尚娟好而施脂甚红”,不由得想恭维之。然而,因为没有掌握好措辞的褒贬,“余”把妓女的粉面描述为“猢狲屁股”。妓女骂“余”:“你格杀千刀断命外国人”。第二天“余”斥责一个中国侍者时,回想起了这句骂人话,便也借用来骂道:“你格杀千刀断命外国人”。侍者不惧反笑。“余”不解。文人朋友又解释给“余”说,“子自外国人,而称彼为外国人,彼乌得不笑”。

没想到,俩人对“外国人”这个词的理解,也就是说到底谁应该被“杀千刀”,产生了严重的歧义。对于“余”来说,“所谓外国者,我国之外之国也”。所以,“余英国人,称彼支那人,宁不可谓外国人耶”。中士朋友万万不同意,说道“吾等自是中国人。支那者,汝外国人之强以称我者耳”。他们反复论辩,互不相让。对中士来说:“自古皆分中外。不闻有指中国为外国者也”。——这是在中国土地上固有的规矩。不管“你”来自何方,但凡在我这儿说我的话,就必须遵守我这儿的规矩。来自英国的“余”甚为不悦,坚持认为既然对“余”来说所有中国人都算是外国人,“余”自然可以在中国的土地上用中文骂中国人是“杀千刀断命外国人”。就因为这场争执,“余”对学习“支那文”彻底失望了:“嗟夫。支那人之语言,如是其难解也。余从此更不欲学之矣”。学语言正是这个地方最难学,语音、语意都还尚可,唯独他人语言里给自己预留好的“他者”位置,让“余”不甘心接受,让“余”放弃。

妓女泼辣直率,一针见血地骂洋人“杀千刀断命”,比官员刚性得多;因为妓女需要取媚的是官员,却不用顾忌洋人的脸色。而恰恰这一句激愤之语,显示语言的暴力所在,正是民族、文化冲突的前沿。这篇小说题为〈支那旅行记〉,笔者觉得应该叫做〈“支那语”旅行记〉似更贴切。“余”在中国斑驳的语言领地里穿行。行程的记录,就是想象中那一连串的语言误用与冲突。

小说结尾,不知是出于编者还是拟想的译者之手,又加了个评语,从文化相对论的角度来“解构”中外之别,说那就如同是“若合世界之大。仅得中国外国两地也”。评者认为,如此的狭隘眼光,与粤人称别省为“外江”,不啻“五十步笑百步耳”。其实,同样的揶揄,也可以转送给那位努力学习汉语的“外国”人。从粤人到英国的“余”再到“余”的中国朋友,谁也无法超越自己的局限。由此也联想到一百年来,中国人在西方话语里的处境。面对早已为自己预留好的的“他者”位置,那份不平与无奈,与小说里来自英国的“余”的感受,该差不多吧?

草成此文不久,看到吴趼人主编的《月月小说》第四号(光緒三十二年十二月),才知道对“支那”官场和欢场的名片,在“余”之先,早有“非支那人”发表观感。观感见于“俏皮话”栏目,是一位无名的“支那人”转述其“西友”的话:

大字名片

外国人之名片。大仅一二寸许。中国人之名片。大至五六寸。而官场中与外国人交涉往来之名片。则又加大。且字大如拳。不知是何命意。上海各歌妓之名片。亦崇尚大字。几满纸柬。有西友至某妓处小坐。谈笑之顷。观见其名片。不禁诧曰。汝等之名片。何以亦是大字。妓曰。此备以请客人之用者。西友叹曰。原来汝等待客人。就如同官场待我辈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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